有儒风寺弟子寻声看来,秦子游往前,向对方问起。那弟子腰间挂着和梅如故腰间一样的玉牌,和善地为秦子游指路。秦子游听着,“嗯嗯”记下,很快又回楚慎行身边。
楚慎行背手看他。
他这样子,带着年长者的沉着气度,面容沉静,略有严肃,薄唇抿起。
秦子游绷住笑脸,道:“那郎君说,儒风寺在云梦泽边建了座凌霄楼。拿到采莲名额的人,便直接在凌霄楼内住下。倘若今日兑完采莲名额,那明日晨起,就是莲池开启之时。但若名额尚未兑完,便要先去拍卖,得等些时候。”
说完,少年停顿一下,微微抬头,看向师尊。
楚慎行不答话,依然像是刚刚那样看他。
秦子游:“……”不是吧!还在等我答刚刚的问题呢?
少年心中哀嚎:我刚刚为什么要多嘴啊!
他面不改色,继续说:“这么说来,是不是要给程仙师讲一声,我们得日后再与他会合?”
这是明确问句。秦子游讲完,便开始在心中默数:一、二——
在“三”之前,楚慎行言简意赅:“可。”
秦子游笑意更盛。
少年眉眼生辉,阳光灿烂,轻快道:“既如此,这就去凌霄楼吧?”
说着,他又短暂一停,叫:“师尊?”最后一声,比先前稍轻、稍软,算是不太明显的求饶。
楚慎行一面觉得,这样逗小孩儿很好玩。一面又想,要是逗过头,似乎也不好。
所以这次,他回答快一些,还是简简单单一个字:“好。”
云梦郡、云梦府皆因云梦泽而得名,可后者并不在城中。那儒风寺弟子告诉秦子游,若从码头赶去,用凡人脚程来算,得有半天功夫。至于修士,就看各自身手。
往凌霄楼一路,秦子游见到无数大显身手的修士。御剑而行不算稀奇,他还见到乘灵兽的、御铜钱的。秦子游看花了眼,在那御铜钱的修士从眼前经过时,下意识去拉楚慎行衣袖,喊:“师尊,你看!”
楚慎行看了,想:平平无奇。
正想着,忽而听见一声鸟鸣。鸣声悠扬,一片阴影掠过上空。路上修士抬头,大多只见碧绿的华美尾羽在空中飘摇。
是一只青鹭,正往东飞去。
楚慎行神识展开,去“看”驾青鹭的修士面孔。
对方修为不及他,没有察觉到这点窥探。
楚慎行一哂。青鹭背上算是故人,可故人尚不认识他。
师徒二人周遭,议论声起:“那便是儒风寺的内门弟子吧?”
“何止如此。我从前听闻,只有掌门、长老的亲传弟子,才能驾青鹭。”
“这是要去凌霄楼?”
“兴许。莫非是凌霄楼那边又什么新变故?”
“不好,咱们得速速赶路。”
秦子游听得紧张。
他手从楚慎行衣袖上落下,小声说:“师尊,咱们是不是也加快速度?”
楚慎行:“不急。”
秦子游眼珠转了转,打量四周。
有草,有树。虽然不及楚国的郁郁山林,但也算草木灵气充裕。不是灵气问题。
那只能是楚慎行认为没必要急于前行。
既如此,秦子游稍稍冷静,问:“师尊莫非知道什么?”
楚慎行考虑一下,告诉他:“方才过去的人,我认得。”
“认得?”
“她是名医修,”楚慎行道,“青鹭要去的方向,也不是凌霄楼。多半是旁处出了什么事,她前去相助。”
这话出乎秦子游意料。
此前,他知道楚慎行是归元宗宋真人的弟子。可对此,秦子游没有太多真实感。到这会儿,远离郢都、远离归元宗种种后,少年才恍然:不论结果如何,师尊既然能在宋安门下修到金丹,大约也是才名兼具。他总要交际,凡人难以入眼,同门之外的选择,便只有自在峰、儒风寺,加上穿云楼的弟子。
秦子游灵光一闪:“故人?莫非是师尊的红颜知己?”
在秦子游想来,青鹭身姿华靡,翅膀扇动时如金绿绫罗翻于云中。乘于其上的,一定是位清丽仙子。
楚慎行额角跳了跳,抬手,要敲徒儿脑袋。
秦子游先一步往旁边跳开。他脚步轻灵,看似随意动作,可这一步,就与楚慎行拉开数丈距离。看起来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议论声又起。谈论青鹭来历的人已经远去,可世人最不缺的就是评述旁人的闲心。
“那小郎君的步法,莫非是凌波步?”
“凌波步只是最初级的步法,怎能跳开那样远?”
“你看那小郎君脚下。脚尖微点,步速极快、不断变换,像踩在水上。脚下细土都被震开,成了一圈圈涟漪样式。”
“凌波步”之名,就来于此:凌于波,悬于水。
“若果真如此,那这小郎君,也是采莲时的劲敌了。”
“哈哈,说人家是劲敌,你得先拿到名额。”
秦子游原先正全神贯注、防备自家师尊。
不过师尊似乎没有抓人的意思。少年稍稍放松,转而留意到几束打量视线。
秦子游侧头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