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唐玄也学着司南的样子过来买,假装两个人一起吃。如今想来,竟像青春年少时的暗恋一样苦涩又香甜。
出事之后,唐玄就没再买过,没想到摊主一直记得他。
唐玄勾了勾唇,说:“之后会再买。”
摊主笑笑,转手给他兜了两个,“小的瞧见司小东家在那边,这个是送他的!”
唐玄没拒绝,付了六枚钱,“多谢。”
“您常来。”摊主执了执手,目送他离开。
旁边的摊主凑过来,撞撞他肩膀,“你胆子也够大的,敢跟燕郡王攀交情!”
前者白了他一眼,“你一觉睡了许多年吗?难道不知,燕郡王早被司小东家收服了,脾气好着呢!”
不远处,司南把刚摘的荷花塞进唐玄怀里,一手抓着胡饼,一边勾着他的胳膊,边走边吃。
巡城兵远远地追过来,大喊:“谁在摘渠荷?公家物件,摘一罚十!”
司南毫不留情地把唐玄推出去,“他摘的。”
唐玄转身,手里刚好抓着一朵新鲜荷花,人赃并获。
巡城兵这才看清是他们,不自觉后退两步,硬着头皮说:“需、需得罚钱……”
唐玄淡定地拿出一串钱,“多少?”
“一朵……十钱。”巡城兵快哭了,生怕唐玄一个生气把他射穿。
好在,并没有。
唐玄解开钱串,数给他十枚,剩下的又绑好,收回了那个绣着“发财发财发大财”字样的土鳖钱袋里。
巡城兵简直不敢相信。
他罚了燕郡王的钱?
没被一箭射死?
突然觉得,手里的十枚钱重逾千金……
附近的摊贩眼睁睁瞧着,皆朝熟食摊主竖起大拇指。他说得没错,燕郡王果然被司小东家收服了呢!一点儿都不可怕了!
司小东家真是个好人。
司南心血来潮,想要故地重游,于是拉着唐玄去了司家大宅。
就是当初司家没出事时住的那个。祖父生病后为了筹钱卖了出去,去年冬天被唐玄买了回来,当作生辰礼物送给司南。
唐玄把它恢复成了从前的模样,一草一木都没变。
当初,司南每年过生辰,都会邀请小伙伴们来家里玩,包括唐玄。
月玲珑总能想出许多新鲜花样,让孩子们玩得开心,不想回家;司旭会亲自下厨,做一大桌子好吃的饭菜。
这也是唐玄最羡慕司南的地方。
他有很疼爱很疼爱他的父母,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家。
司家宅院比不上郡王府气派,却更多了几分温馨精致。
月玲珑喜欢牡丹花,司旭就在后院种了一园子。正房最好的屋子给两位老人住,司旭和月玲珑住在西屋,推开窗,刚好能看到盛开的花团。
司南小时候跟着祖父祖母住,六岁后就搬到了西厢房,月玲珑故意不给他挂床帐,每天早晨都有暖洋洋的晨光照在床上,想睡懒觉都不成。
前院常用来待客,有一个红柱绿顶的抄手游廊,庭中种着一棵极粗的泡桐,两个成年人手拉手都抱不过来。
树杈上架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鸟窝,是司南七岁那年用梧桐树枝编的,因为月玲珑逗他说:“种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司南怕凤凰来了没窝住,就热心地编了一个。
两个人里里外外地看着,儿时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
司南勾了勾唐玄的手,“你记不记得你送过我一件礼物?”
“只有一件吗?”
明明是从四岁到七岁,每年都送了。八岁那年还没来得及送,两个人就“决裂”了。
“有一件是我最喜欢的,睡觉都舍不得放开,非让它和我一起钻被窝。”那一年,也是他刚刚喜欢上那个“好高冷好不做作”的玄玄哥。
“如果没人动,也许还能找到。”司南笑呵呵地拉着唐玄,朝后院跑去。
当初,原身穿过来后很尊重他,没破坏他的东西,都好好地收起来,藏到了库房的一个暗格里。
库房的钥匙就在墙角的大石头下,司南推开门,屋梁上掉下一层灰。
库房内昏暗,狭小,灰尘遍布,木架、箱奁四处堆放,俩人却一点都不嫌弃,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满怀好奇地寻宝。
终于,司南摸到了那处暗格,咔哒一声,档板撬开,露出了下面的铁皮箱子。
两个人合力把箱子搬到明亮的地方——其实根本不重,小孩子都能搬动,不知道这俩人为什么非得一人抬一头,手还不老实得蹭来蹭去。
就连司南都没想到,箱子里都是和唐玄有关的东西——一个纯金小马,是四岁生辰时唐玄送的;一柄镶着宝石的小木剑,是五岁生辰时唐玄送的;一个银质的小弯弓,也是司南抱着钻被窝的那样,是六岁生辰时唐玄送的;七岁生辰送的是白羽箭,箭羽用的是辽东特有的一种鹰羽,有价无市……
司南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不由感叹:“原来,你从小就是个土豪。”
唐玄摇摇头,其实不是。
他只是把最好的都捧到了司南面前。
司南戳戳他,“土豪,你什么时候娶、不是,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