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当众出柜,把刘氏和崔实雷了个外焦里嫩,劝他娶三娘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司南清静了,腾出手来收拾胡氏。
胡氏说把于三娘藏到了城外,这话骗得了刘氏,却骗不了司南。
槐树主动请缨,去救三娘。
司南放心地交给了他。
槐树在无忧洞待了那些年,不是白混的,汴京城的三教九流没有他不认识的,大事兴许办不了,找个藏在犄角旮旯的小娘子,比官府还好使。
这不,消息传出去没多久,就有几个半大小子颠颠地找他报信。
“槐树哥,您要找的是火锅店的三娘子吧?我和铁头昨儿个瞧见了,她被关在城东浣衣坊,有个姓徐的婆子看着。”
槐树没怀疑,只稳重地点了点头,“上车,带路。”
几个小子嘻嘻一笑,争先恐后地坐上三轮车。手摸摸这里,碰碰那里,新奇得不行。
槐树并不阻止,只沉着脸往前骑。
到了地方,不用他说,小子们便猫着腰从狗洞钻进去,往徐婆子碗里下子一大包泻药,等她捂着肚子去了茅房,槐树才翻墙进去。
挟屋的窗扇已经被小子们撬开了,槐树一眼瞧见于三娘正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床上,眼上绑着黑布,嘴里塞着麻布,头发衣裳乱糟糟,憔悴了不少。
虽样子憔悴,精神头却好得很,即使被堵着嘴依旧不屈不挠地呜呜叫。
槐树连忙扯了麻布,把人抱起来。
于三娘偏头,一口咬在他手上。
槐树疼得直吸凉气,还要温声安抚:“别怕,是我……”
于三娘怔了下,把头抵在他肩上。
槐树僵住了,一瞬间脑补出小娘子很柔弱很无助地掉眼泪,他像个爷们似的安慰,于三娘一感动,就答应嫁给他……
刚刚脑补到洞房花烛夜,就见于三娘借着他的肩蹭掉了蒙眼的布巾。
只是……蹭布巾?
槐树裂开了。
于三娘挺着腰,跟他碰了碰脑门,“傻了?就这么眼睁睁看我被绑着?”
“哦哦,这就解开。”槐树揉揉脑袋,慌手慌脚解绳子,心里那个失望啊!
——说好的很柔弱很无助呢?
于三娘已经一天一夜不吃饭了,很虚弱,为了不让槐树担心才勉强打起精神。
胡氏之所以要把她藏起来,一是怕她寻死觅活,二是忌惮司南。
当年她家乡遭了灾,一家人都饿死了,她凭着一股狠劲活了下来,跟着流民进了京,就是在这家浣衣坊工作。
徐婆子跟她一样是个胆肥的,什么钱都敢挣,胡氏这才找上她。
“得罪了。”槐树扶住她的腰,想把她抱起来。
于三娘垂头脸,低声道:“我自己走。”
槐树一本正经:“你被绑了这些天,走得慢,别还没出门那婆子就回来了。”
于三娘咬着唇,只得默许了。
只是表情不大自然,到底受了流言的影响。
槐树却满心欢喜,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郡王大人一样淡定又拉风。然而,太紧张了,出门的时候差点绊倒。
于三娘扑哧一笑。
槐树涨红了脸。
那股难言的尴尬顿时散了。
小子们挤眉弄眼,“见过小嫂嫂。”
这下,换成于三娘脸红了。
槐树一乐,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钱袋,扔给他们。
几个小子下意识接了,发现是钱,不仅没高兴,脸色还不大好,“这不是打哥几个的脸嘛!”
槐树道:“拿着吧,眼见着天就冷了,买几件冬衣。”
“用不着。”对方执意还了回去,“槐树哥若当真是为了给那几个小的买冬衣,直给买来就好,用得着拐这么大弯?”
另一人也道:“咱们几个从前就没少受槐树哥照拂,你如今日子过得好了,也没忘了兄弟们。兄弟们不过顺道打听了些小事,用不着拿钱。槐树哥,你这是瞧不起人。”
槐树抱了抱拳,“我的错,再也不会了。”
顿了一下,又道:“我师父打算组个‘外卖公司’,专门跑腿送餐,你们若有意,这些天常去火锅店溜溜,能不能选上,各凭本事。”
小子们眼睛一亮,“若选上了,可有小飞车骑?”
槐树点头,“自然是有的。”
小子们顿时充满干劲,再三保证一定好好准备,不给槐树丢脸。
直到俩人走远了,还听他们在后面喊:“槐树哥慢走!小嫂嫂慢走!”
于三娘羞得不行,凶巴巴地打槐树,“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槐树笑呵呵,“这你就冤枉我了,我可啥都没说。”
于三娘气恼:“你没说,他们能乱叫?”
槐树继续笑,“小子们的眼睛是雪亮的,瞧着咱俩合适呗!”
“你——”于三娘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般油嘴滑舌?”
槐树笑,“我不是对谁都油嘴滑舌。”
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话才会变多,脸皮才会变厚。就像郡王大人。
于三娘听懂了。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和大郎哥……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