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点名去了锦阁。
晚上的锦阁和白天有些许的不一样,白天看上去比较偏向于亲民的大众餐馆,晚上的灯光却开得比较晕暗,十分有氛围。
服务员拿来菜单,单海鸣指了指萧宁,示意他点菜。
萧宁不知为何觉得他那种特有的不感兴趣的惫懒神色很好笑,拿来菜单点道,“三杯虾,盐酥蟹,野菌捞饭,嗯,鸡肉醸芦笋。”
这些恰恰正是他们第一次来时单海鸣点过的菜。
单海鸣挑了挑眉,开口道,“你最好给自己点些东西,刚刚点的我都很爱吃,不一定会给你留多少。”
这具有既视感的台词让萧宁到底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夏离造成的负面情绪烟消云散去了,“那再来一份菠萝咕咾肉和糯米藕吧。”
“不吃橙汁豆腐和烟熏三文鱼了?”单海鸣撇头朝向服务员,“换个味道,还有哪种三文鱼比较受欢迎?”
服务员道,“我们这里的三文鱼刺身很受欢迎。”
“不要生的。”单海鸣打断他,随手翻了翻菜单,“来一份香煎银鳕鱼。”
服务员记下,“好。”
萧宁已经合上菜谱看着单海鸣点菜,单海鸣抬头扫了他一眼,两人视线对上时心下仿佛被人拿手拨了根弦,嗡地一声回响在胸腔,一颗心都在暧昧的灯光照映下轻飘飘起来。
单海鸣眼角眉梢俱是轻轻一动,好像是漫不经心没有过心,又好像是认认真真看了一眼萧宁,这才又低头垂眸看菜单,顶上的光照下来,那目光下视的模样看上去温柔得真是让人心动。
他点了一道甜品,“巧克力坚果配树莓。”
服务员道好离开,留下两个人和一桌寂静。
单海鸣单手支颌,不言不语地看过来,可就是这副安安静静的注视陡然让萧宁升起一股十二万分的不自在。他这才猛然发觉,晚上到锦阁来吃饭貌似并不是一个普通聊天的好选择,至少这里现在是一点商务气氛都找不见了。
他偶尔一抬头,便能看到单海鸣落在自己身上那若有所思的目光,锐利得不近人情,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带有些许侵略性的视线使得萧宁心
跳失了一拍,近乎狼狈地只能盯着桌子上的花纹,闭着嘴品味这意料之外的尴尬。
直到菜端上来,用餐的氛围才让他感觉好了点。萧宁清清嗓子,“房子的事,谢谢。”
“嗯。”单海鸣夹起一块鸡肉,状似没有精神。
这也不奇怪,他昨晚赶了路,早上想必也没睡午觉,行程满满地在下午之时赶回来,还帮着萧宁解决了夏离的事情,疲倦在所难免。
萧宁顿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他似乎该说谢谢。
对着单海鸣,很多次他都只能说谢谢,可一句谢谢又够表达?单海鸣每次伸出扶住他的手都是那么恰好而及时,让他免于陷落到更不堪的境地去,那不仅仅是帮忙了,而更接近于拯救。
可他那么笨,永远只会说谢谢。
其实在单海鸣面前萧宁常常有种不知说什么才好的紧张感,而且反而是随着他们认识越久越紧张,或许是单海鸣和旁人太不同,他会捉着萧宁硬把人拖出来面对,强势得让人困扰。
而单海鸣自己也是,对人和事总是有种无谓且无畏的清醒姿态,是萧宁周围最令他向往的人。像是从这样一个人身上摄取了勇气,在短短的这段时间里,他才回过头去看自己那黏黏糊糊不肯向前的生活,在将近三十年里是如何一滩泥沼。
萧宁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是看着单海鸣的身影。
“不如我们打包吧。”萧宁实在不想看到单海鸣不舒服,提议道,“早点回去,我看你有些累。”
单海鸣却道,“不用那么麻烦,吃快点就是。”
萧宁便加快了进食的速度,趁着食物在嘴里散发的香味带来抚慰时道,“对了,你五一有安排了吗?”
单海鸣可有可无地又嗯了一声。
萧宁一怔,没想到单海鸣这么快就又有了安排。
当然,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单海鸣不像他,朝九晚五的上五天坐班,加班都少见,也没什么丰富的人际关系,那副无趣的性子去玩也让人扫兴得慌。就连回C市看望卢家父母,也有点像在表明,我也是有可以惦记的人。
萧宁嚼着鲜嫩的鱼肉,却觉得没什么味道,吞到胃里就成了石头,好不舒服。
他道,“哦
。”
“哦。”单海鸣冷冰冰地道,“什么意思,说清楚。”
萧宁笑了笑,“是说我知道了。”
“我说。”单海鸣放了筷子,凌厉的眉目间挤出一道折痕,显出主人不好的心情,“我实在是腻味了去猜你的言外之意,还是你觉着你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很招人疼?”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那种极度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又出现,刺激得萧宁的指尖都微微发麻。
揉了揉额角,单海鸣面无表情地道,“我最后再说一次,想说什么就直说。”
萧宁稍稍蜷起手指,不知为何单海鸣会为这种小事发难。是太累了所以情绪不好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