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气得脸色铁青, 但愣是被噎得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吃到最后, 母子俩不欢而散, 撤了席后, 钟情气呼呼地抱着小儿子回了内室, 成帝追进来来, 好言好语地劝她道:“多大点事, 小孩子说的话,都没个长性的, 今天想这个, 明天想那个的,也至于你气成这模样?”
钟情把已经睡熟了的双胞胎轻轻地放到炕上,回过身来, 坐到一边, 烦躁地咬着唇抱怨道:“陛下当真觉得,僖儿那模样,是在说一时的意气话么?”
“如果不是的话, ”成帝沉吟了一下,笑着握住了钟情的手, 挑了挑眉, 反问道,“宝儿不是更加不必如此生气了么?”
钟情生气地转过了身子, 正视着成帝, 有些不懂了:“为何他当真了, 臣妾反而不该生气了呢?”
“宝儿不是一直想的很开明的么?”成帝揉了揉钟情的脑袋,笑着重复了她月前与自己说过的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到时候,自然还是要问孩子们自己的意思……嗯?”
钟情一怔,继而脸上火辣辣得疼。
——这已经是一天之内,被他们父子俩接连用自己之前的言辞堵住嘴了。
“臣妾,”钟情咬着唇,郁闷道,“不管陛下怎么想,臣妾本来,也是真的这么想的,可是……”
可是着可是着,钟情自己也迷茫了,她原来,与成帝谈起小女儿的婚事的时候,也真是觉得无论是好是坏、是苦是甜,若是孩子坚持,终究还是要他们自己走走看的!毕竟,各人的路,终究还是得各人自个儿走完的。
但是——
钟情咬着唇,郁闷道:“可是具体问题还是要具体来说啊!……僖儿可是要去战场上出生入死卖命的那种打算,怎么能和,能和……臣妾与陛下之前聊得慜儿嫁人的话题一样呢?”
——两个孩子满月时,钟情与成帝一人一个,分别给这对龙凤胎选了名,钟情给小女儿还选了上辈子的那个“慜”字,虽然这一回,小女儿健健康康的,但是多少,有点纪念和心疼上一世那个自己从没有真正陪伴过的孩子的意思吧!
成帝则千挑万选,最后给自己的五儿子选了个“琚”字,就是诗经里那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琚”字。
时人以“男楚辞女诗经”取名,钟情不免嫌这个“琚”字太女气了,成帝却解释说了些什么“佩有琚瑀,所以纳闲;佩有琚玖,所以纳间”之类的钟情听得半懂不懂的话,最后钟情那满眼疑惑不解又有点郁闷不愿的表情成功得逗笑了坏心眼的成帝,成帝一把抱起自己的五儿子,高兴地道:“朕的琚儿啊,就是我们家的美玉啊!”然后一个人傻呵呵地乐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在高兴个什么劲儿,钟情很是无语,最后也就随了他去了。
“如何就又不一样了?”成帝听得好笑,忍不住反问钟情道,“难道在宝儿心里,僖儿要比慜儿重要的多么?……百姓们都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慜儿嫁人的事儿,与僖儿举业的事儿,难道不是同等重要的一件事情么?”
“怎么会!”钟情当即矢口否认,俗话道“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成帝是不是更疼爱大皇子一些暂且不论,但钟情作为一个母亲,再加上上一世的经历,完全不能免俗的,对小女儿的爱怜自然是绝对不会比大儿子少的,她就只是,只是……
“可慜儿再如何,”钟情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心理,愁着脸道,“就算日后真是遇人不淑了,但只要还在臣妾眼前,臣妾自然还是能看顾得住她的……可僖儿就不一样了,他要是上了战场,臣妾就是再是担忧,也只有坐在宫里空担忧的份啊!”
成帝摇了摇头,一笑置之,心中想起,文宗皇帝当年,后来何尝不也是把明嬅公主放到自己眼前看着了?……最后拦不住的,终究是拦不住的。这种事情,只有一开始就千挑万选看准了再嫁过去的道理,一旦真出了事情来,无论和离还是再嫁,对一个姑娘家来说,再如何,不都是要伤筋动骨得痛上一痛的事情?
不过这些话,成帝是不会与钟情直接讲的,他也就是只是笑着反问钟情道:“难道宝儿就对慜儿这般没有信心,认为她最后一定会遇人不淑了么?”
“当然不是!”钟情纳罕成帝竟然会这么想她,自然而然道,“臣妾只是,忧心最坏的结果罢了!”
“既然慜儿遇人不淑仅仅只是最坏的预计结果,”成帝笑着反问钟情道,“那僖儿打仗会出事,就不也只是一个‘最坏的预计结果’么?宝儿何至于为此就因噎废食,不许僖儿上战场了呢?……难道你会因为有忧心最坏的结果,就不让慜儿嫁人了呢?”
钟情咬着唇,好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最终,也只是闷闷不乐地垂着头坚持:“可是,可是实在是太危险了……臣妾知道自己这样想太自私了,可臣妾,臣妾就是会忍不住担心孩子们啊!”
成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张开手臂,将钟情紧紧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温柔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会担心孩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只你担心,难道朕,就不会担心了么?”
“可是宝儿,雄鹰矫健,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