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 新进秀女已进入储秀宫学习一个多月的规矩了, 适逢孝纯皇太后五十大寿, 成帝于慈仁宫大摆宴席为老太后祝寿, 储秀宫的崔明姑姑便趁机向傅皇后提议, 把新进秀女复选的日子定在了当日, 让二十余位待选秀女于慈仁宫依次献礼完毕后, 由成帝、皇后与两位皇太后当场定下去留人选。
待选秀女是不能不经掌事姑姑的许可便在宫内随意走动的, 此次前去慈仁宫献寿自然也不例外,是要先在储秀宫主殿内站齐了、等着崔明姑姑来领了, 再一同过去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趣的很, 傅韵秋出门透口气的功夫,回来时,主殿内却已经乱成一团了。
——韩雪兰与谢清雅两个, 你扯着我的衣服, 我撕着你的头发,正打得好不热闹。
周围团团站了一圈的秀女,却愣是没一个敢上前劝阻、拦架的。
——韩雪兰毕竟不是陆妍珺, 韩家军的赫赫威名,可不只是独独留在西北传唱, 谢清雅又是这批秀女里最风头无二、得意逍遥的那个, 众人一贯也都捧着她,彼此你好我好, 平日里帮着她一起欺负欺负陆妍珺便也罢了, 毕竟法不责众嘛, 但今日下场打起来的却是韩老将军的嫡幺孙女,哪边都惹不起,众女也只好作壁上观,或是远远地摇旗呐喊,或是不咸不淡地空劝两句。
傅韵秋一进来,众秀女的目光顿时或明目张胆或暗自试探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钦等着看她作何反应。
傅韵秋不由暗暗皱紧了眉头——自己遵从大哥的意思入宫,虽然对最后的结果如何并不十分热切,但她既来了,便代表了傅家,尤其是虞宁侯府的脸面,碰上这种事情,不想与人多生事端是一回事,但既撞见了却什么也不管径直去袖手旁观......那就又是另一番姿态了。
傅韵秋端肃了脸色,上前两步,将韩雪兰与谢清雅二人拦着分开。
韩雪兰到底是虎父无犬女,丝毫无愧于自己骠骑大将军一脉的血缘,虽然长得娇娇小小、玉雪可爱的,一旦真打起架来,那姿态也是异常的豪迈,谢清雅使了不少下九流的阴招儿来,都没有从韩雪兰手上讨到什么便宜,反而弄得谢自己分外的狼狈难堪。
傅韵秋一分开二女,不等开口询问具体情况,韩雪兰先仰天冷笑了一声,冲着谢清雅了比了一个相当粗俗的手势,猛地啐出一口血沫子来,恰恰吐到谢清雅的绣花鞋上,眼睁睁地看着谢清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绿了起来,然后不屑地讽刺道:“谢十一,你尽管以后就还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有种,你就用它一辈子好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最后能碰到哪处铜墙铁壁,碰他个头破血流去!......不就是一个复选么?我不选了!你满意了?!”
韩雪兰放罢狠话,粗鲁地直接扯着自己素白的袖子擦了擦带血的嘴角,冷笑着径直扬长而去。
傅韵秋怔愣当场,不只是她,现场的人十之八/九都被韩雪兰这豪迈的作风和说走就走的气性给惊着了,等到反应过来去拦时,韩雪兰早走得没影儿了。
崔明姑姑回来见到这场景,顿时大急,大为恼怒道:“这也太没规矩了!......早便是她的贺礼先出了问题,寿字怎么能少一个点呢,慈仁宫的红玉姑娘们好心,看到了提前指出来,省得了现到老太后眼前讨了不痛快去,赶紧改改加上就是了,她倒好,还来脾气了,说打架就打架,说走人就走人!......这深宫内闱,是她能私自胡乱行走的么?!不想参加选秀,那就不要让家里人给送进宫来啊,既然来都来了,还敢不守我储秀宫的规矩,是想出了事儿连累着大家一起去死么!”
崔明姑姑这话一出,众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大性来,听得也不由地焦灼了起来——世人大抵如此,与自己不相干时,巴不得高高挂起,坐台看戏;一听到可能会连累自己了,顿时急得比哪个都快,甚至隐隐的,有些都已经把责怪的目光瞟向了谢清雅那边,暗道若不是这谢十一先手脚不规矩,先去动了韩家那个混世魔王准备的好好的寿礼,哪里至于叫事情弄成如今这个样子!
傅韵秋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与这些出身层次不一、规矩学得有好有坏的待选秀女们不同,作为虞宁侯唯一一个适龄的庶妹,入宫前在虞宁侯府接受了为期三个月的宫内各警戒事项突击培训的傅韵秋,非常精准地意识到了崔明姑姑最惧怕的那个点:闲杂人等未经许可在深宫内闱私自行走,若是不懂规矩的走到了什么不该走的地方,再运气不好撞上什么脾气爆的贵人娘娘们本就心情差的时候,轻则一顿打骂,重则可能是要掉脑袋的!
——虽说以韩家的门楣,大不至于如此,但韩雪兰脾气冲动暴躁,真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结果也未可知。
“姑姑莫急,”傅韵秋当机立断,冲着崔明姑姑福身行了一礼,恭谨道,“......韩家妹妹就是脾气冲动了些,人却是绝无半点主动冒犯之意的......臣女这就出门去寻她,待追上后,立刻将她好好地带回储秀宫!”
崔明姑姑看了看傅韵秋,脸上的神色倒是缓合了些许,不过还是皱了皱眉头,犹豫道:“只是傅姑娘需得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