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越的脸刹那间五彩缤纷, 斑斓夺目,最后停留在被烤熟的大虾色。
“你、你!”
孟屿宁没戴眼镜,微眯了眯眸子, 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年轻男人那精彩的面部表情变化。
迟越今天喝多,刚刚在洗手间里会那样,完全是因为酒意作祟, 人在独自相处时, 大脑有时候会犯抽,会不自觉做一些事后自己回想起来都很迷惑很愚蠢的行为,比如刚刚。
他下意识想解释自己只是喝醉了。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跟裴雪竹哥哥解释个屁!
有什么好解释的!
迟越故作镇静, 靠着墙逼自己恢复平稳的呼吸。
门外还有雪竹他爸和雪竹说话的声音, 两个男人都没说话,气氛陡然间变得冷凝。
迟越缓过那阵尴尬至死的劲儿后, 面色不爽地用唇语问男人:“你怎么在这里?”
孟屿宁看不清他的口型,眯着眼走近了两步。
迟越害怕地贴着墙, 喉结都在打颤:“干什么?打架啊?”
他觉得有些奇怪, 裴雪竹他哥哥一个搞金融的, 为什么面对面站着的时候,看着跟他这个当兵的差不多气势。
孟屿宁语气平静:“我近视,看不清你在说什么。”
迟越:“……”
他只好用气音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孟屿宁声音极低:“来看小竹。”
“废话!”迟越用气音说出的感叹词并没有很震撼, “我问你来看裴雪竹的目的是什么。”
孟屿宁没有直接回答,跟他玩起了迂回的话术,唇角似笑非笑:“你觉得呢?跟你一样来给自己加油打气的?”
迟越好不容易恢复过来,被他一句话又给打入了地狱。
他痛苦地低吟一声, 捂着额头兀自难受。
孟屿宁眉梢微扬, 极小幅度地笑了笑。
“……你不要告诉裴雪竹。”
半晌后,迟越低声再低声请求。
虽然是在请求孟屿宁, 但那一脸威武不能屈的样子看着特别像是被逼迫才不得已放下态度。
孟屿宁浸染名利场多年,即使是对手都能笑容迎面。
如今当面对他表示抗拒和厌恶的,迟越还是第一个。
他轻笑,语气温和:“当然。”
回答得太干脆,迟越的直觉又开始作祟。
男人的直觉有时候出乎意料的准,尤其是和女人有关的。
“你是不是――”迟越顿了顿,选了个比较含蓄的问法,“你和裴雪竹不是单纯的兄妹关系吧?”
没有血缘,其实就是邻居而已。
哥哥妹妹喊了这么多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兄妹。
迟越打心眼里不相信这种所谓的兄妹关系有多纯洁。
孟屿宁微偏头,眼中带笑,对他的智商表示肯定:“你挺聪明的。”
被夸了的迟越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那你是不是……”
他喉咙卡了一下,耳根微红,有点说不出那个词。
孟屿宁干脆地点了头:“是。”
迟越蹙眉:“我还没问完。”
“我猜到了,”孟屿宁说,“我喜欢小竹。”
迟越的狐狸眼倏地张开,神色微赧,不知道为什么裴雪竹他哥这么干脆地承认喜欢裴雪竹,他尴尬个什么劲儿。
想了半天,他只能从道德层面谴责眼前这个禽兽哥哥:“你从小看着裴雪竹长大的,也好意思对她下手?”
孟屿宁毫不在意,柔声反问:“我妹妹招人喜欢,怎么你能喜欢她,我这个做哥哥的反而不能了?”
迟越哑口。
论诡辩和班门弄斧,他真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迟越半晌没说话,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没刚刚那么锋利了:“既然你一直在洗手间里,刚刚怎么出去没阻止我告白?”
“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除非是小竹不想听你说,否则谁也没有资格阻止你去跟小竹告白。”
迟越微怔,表情略有些呆滞。
但紧接着下句,孟屿宁礼貌又优越感十足地补充:“而且我觉得没那么必要。”
迟越脸色阴沉,为自己刚刚那一秒对他的改观而感到后悔。
他不知道裴雪竹对这个男人是什么想法。
但在她心里,自己一定比不过他。
迟越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
雪竹见洗手间里半天没动静。
她还在天真地幻想此时孟屿宁和迟越一个在浴帘后,一个在浴帘前,谁也没看到谁的和平景象。
裴连弈还在哐哐敲门,越敲语气越怀疑:“还不开门?难道你房间里真有其他人在?”
“没有,真的没有。”
来不及细想,她赶紧给裴连弈开了门。
裴连弈那就十分不客气了,仗着自己是裴雪竹的爸爸,姿态跟领导巡视似的,直接阔步进门,比孟屿宁和迟越嚣张太多。
“怎么半天都没开门?”
雪竹只好说:“我今天喝多了酒,在房间里睡觉。”
裴连弈顿时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