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回家后, 雪竹趴在桌前发了一下午的呆。
妈妈喊她练琴她也不练,叫她写作业她也不写,整个人像只毫无生气的木偶娃娃, 始终坚定地保持着一种姿势,双目呆滞地望着窗外已经长到了她窗边的大榕树。
后来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正阳还当空, 这是一场淅淅沥沥的太阳雨。
她也没关窗, 热雨顺着树叶落进房间里,打湿了地板。宋燕萍进来看到她跟个傻子似的脸窗户都不关,叹着气捶了她两下, 匆忙忙关上窗, 丢下句“跟你爸爸一样懒”便干脆眼不见为净地随她怎么样。
雪竹盯着雨,黑白分明的眼珠里装满了情绪, 脸发烫,身体也像是生了病, 浑身软糯无力, 什么也不想干。
后来宋燕萍实在忍不住了, 站在房门口警告她再不写作业今天晚上就别想看电视。
雪竹这才拿起笔,摊开草稿纸,看似在写做作业, 实则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地写出孟屿宁的名字。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爱写哥哥的名字。
无论写多少遍也写不腻。
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八点多的时候宋燕萍叫她起床吃早餐,雪竹没动,等了一个小时宋燕萍又来叫,雪竹还是没动。
“小孩子就要早睡早起, 赖床长不高的知不知道?”
这种话就跟“在室内打伞长不高”、“玩火会尿床”差不多, 用来骗小孩的,但雪竹深信不疑, 今天不知怎么,就算宋燕萍这么说了,她也仍是坚决不起床。
宋燕萍实在没法了,端着早餐进来让雪竹坐起来在床上吃。
“我不想吃早餐。”
“不行!必须吃早餐!不吃早餐对胃不好的知不知道?你这么小就想得胃病吗?”
雪竹吃了几口,紧接着又懒洋洋地躺下了。
宋燕萍担心她生病,找出体温计给她量了下温度,结果她压根就没发烧。
“下午的钢琴课一定要去上知道吗?”
最后嘱咐一遍,宋燕萍叫不动,只好随她躺。
雪竹闭眼,心想耳根终于清静了。
没成想快到中午的时候,宋燕萍又过来叫她。
妈妈真的好烦啊。
雪竹心一狠,将被子蒙住头,把自己牢牢裹成一团,隔着被子对妈妈喊:“还没到上课的时间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不行吗!”
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所以宋燕萍没办法用掀被子这招逼她起床。
妈妈又气又笑地说:“懒虫,宁宁哥哥来找你了!还不起来!让哥哥看到你这么晚了还在赖床你自己好不好意思?”
雪竹切了一声:“别骗我了,宁宁哥哥星期天也待在学校的。”
“我实在拿她没办法了。”宋燕萍无奈说。
这句话听上去不像是对她说的,雪竹心想也许是跟爸爸抱怨的,紧接着下一秒,温和清越还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从被子外传进来:“小竹,我真回来了。”
她蓦地在黑暗中睁大眼,手脚尴尬地整个蜷缩起来。
有只手隔着薄薄的春被轻轻点了点她的头:“还不起床吗?”
被点到的地方就像是起了小火星子,又烫又痒。
这一瞬间,她很想掀开被子与他直视。
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不要,你的心会受不了的。
但躲在被子里也不是办法,雪竹慢慢从头顶掀开被子,先是露出了乱糟糟的头发,再然后是一双忽地被日光照亮的大眼睛。
孟屿宁的脸正在她的上方,见她终于肯露出半个头,眨眨眼冲她微笑。
她喃喃叫了声哥哥。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把同学录拿给你,”孟屿宁说,“钟子涵他们班今天临时小考回不来。”
宋燕萍站在孟屿宁身后说:“快起来刷牙洗脸,准备吃饭了。”
“哦。”
她慢慢坐起来,下意识伸手抓了抓头发。
“你看你那头发乱得跟鸟窝似的,等下洗完脸把头发梳好。”宋燕萍简直没眼看。
雪竹突然窘迫地抿起唇,赌气般地丢开被子,向妈妈抱怨:“整天就知道说我,妈妈你都说不腻吗?”
“你以为我想浪费口水?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宋燕萍啧声,最后又催了句,“快把睡衣换下来,哥哥看着你呢,像什么样子。”
妈妈终于出去了。
雪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草莓睡衣,下巴突然绷得老紧,鼻尖和脸颊悄悄红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紧了睡衣领口。
这个微动作却正好让孟屿宁注意到,不巧看到了她敞开着的衣领下分明的锁骨,削瘦纤细的身板,唯独胸前略略鼓起的地方。
少年微垂的眼完全睁开,他迅速偏过头,轻声催促:“快点,我去外面等你。”
接着起身离开房间,留给她换衣服。
她没急着换衣服,从床上爬起来跳到房门后的全身镜前打量现在自己的模样。
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昨天因为睡得太晚而苍白的脸色,松垮垮皱巴巴的睡衣,肩膀一侧的小背心肩带居然还露了出来。
她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