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邦叹着气道:“我就猜到了你多半就是为了这件事,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锁子啊,你只要知道你的父母都是好人就行了,非得要知道这些做什么呢,就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霍庭跟张文邦是坐在同一条双人沙发上,闻言身体不由往老爷子那边侧了侧,低声问道:“张伯伯,如果我爸爸他不是因为车祸出事呢?”
张文邦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顿了顿,又问:“查到了什么?”
霍庭没回答,反问道:“当初我爸爸参与的那次行动,您知道吗?”
张文邦目光微暗,又叹了声:“起初是不知道的,后来人走了,我才琢磨过来了。”
“我爸爸他是不是……”
“不是!他十几岁就跟着我,他什么底细我能够不知道?”张文邦肯定的道,他果然是知情的。
只说着就突然话锋一转,望着霍庭道:“就算他是,可在那个时期,我觉得不管是属于什么派系的,只要是抗日的、救国的,就不能全然的否定,不能简单的根据派别来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说我张文邦算是什么派系的?我从来没有加入过任何派别,我只做我觉得对的事情,我只做我应该做的事情,当年,我为那边做过事这也是真的,就是现在还保存着当年Jun统发给我的奖章,这因为这个能够说我是坏人?”
“这要是今天没有阿峥帮忙搭线,我也回不来,我回来之前肯定是某些人口中的反动派,奸人,叛国贼?”他说起这话来还带着怨气,声音都拔高了:“没准从我张家门口路过都指着痛骂过,我老家的祖坟都被人给扒了……”
说到这个霍庭也是无言以对,目光黯然垂下头。
当年的情形之疯狂,就是他现在想起来也有些不寒而栗,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这也根本不是他一己之力就能够抗衡的,他能够做的也就是等风波平息之后,趁着没人关注去帮着简单的修整一下,更多的也不能做了,不然就是他自己也得填进去。
张文邦说着开始剧烈的咳嗽喘气,“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呢!可事实上呢,我反动过谁了?”因为咳嗽脸都红了。
沈华浓起来去旁边桌上拿了开水瓶给老爷子倒了一杯水先递过去,又倒了四杯,端到了其人面前。
霍庭垂着头双肘撑在膝盖上,张峥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个打火机把玩着,眼里明灭不定的,不知道再想什么。
张耀扬正在给老爷子顺气,“爸,爸,您这是做什么,说了这次回来就是看看,不管是怎么都不动气的,您要这样我们马上就回去。”
张文邦深呼吸了几次,推开儿子,继续跟霍庭道:“这一走就是一辈子,想回趟家,前头是罪人,现在好不容易的,还是已经变成客人了,回不来了,在外面我们也是客人,落叶归根落叶归根,这根都给丢了,以后……”
听得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沈华浓就道:“您也别这么悲观,以后您要是想回来,肯定是能够回来的,根还在,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以后肯定会更好,就是您做生意,这也不是天生就会的,都是慢慢摸索着过来的,这有了经验了,才好了,大到国、小到家都是有个磨合和摸索的过程,您养好身体,再往后等个十年咱们再看!”
她说得掷地有声,自信满满的,张峥就笑道:“浓浓你现在是在当教导主任还是妇女主任呢?”
沈华浓白了他一眼,“哥,你少看不起人!”
“我看你这做起思想工作来是一套一套的。”
“不是做工作,我这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也从来不安慰人,只会摆事实!你不信?”沈华浓说着,扬眉看着他。
张峥将打火机一收,只笑不说话。
沈华浓道:“不然咱们打个赌?”
“你想要什么哥哥送给你就是了。”哄小孩子似的。
沈华浓恼得瞪了他一眼。
这一闹倒是让压抑低迷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张文邦又咳嗽了两声,张耀扬从兜里掏出来一个药瓶子,老爷子拿了药往嘴里塞了一颗,又喝了半杯水,才跟沈华浓道:“那我就尽量是多活十年再看。”
跟着点点屋里的三个男人道,“你们都不如锁子媳妇劲头足。”
张文邦说的这一点,霍庭又何尝不知道呢,夫妻二人的相处里,外人只当他是顶梁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沈华浓一直是他的支柱,她是个心理强大的人,远超过他,不管是什么处境,她总能够看到光明看到希望。
有时候他疲累了,消沉了,看着沈华浓,跟她说会话,就像是重新加满了油,也多了干劲。
他目光深深望着沈华浓,张耀扬无意中瞥到,感觉一阵的牙酸,刚才被霍庭捏过的地方又觉得有点发疼了。
这家伙竟然能够这么的肉麻,小时候明明看见自家的姐姐妹妹都嫌烦,真的是物非人也非了,不过,不是说这几年大陆人感情上都被禁锢了,在这方面十分含蓄内敛吗?如果是从这一点上看,这个老朋友又好像是没有变化,他一直胆子挺大,不让他做什么他偏要去做。
这时,张峥道:“她就是有一股冲劲,有时候傻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