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华浓心里琢磨着董艳容大概是要去烈士陵园,看她状态不大对,有些不放心,也披了衣裳起来。
本来想说她跟着去有个照应,想想奶奶和晨晨这边那两个大男人的确照顾不大方便,就道:“大姐,你先收拾收拾,我去把霍庭和小程叫起来,他们俩陪你去吧,这边我看着呢。”
董艳容点点头,这时候她的眼眶都已经有些发红了。
沈华浓心里叹了口气,披着头发就出去了,房间的隔音不大好,她这边刚开门,那边霍庭和程景明都已经听到响动出来了。
程景明小声道:“嫂子,我跟大姐一起去,地方也不远,放心吧,都走了,一会奶奶醒了,又会多心了。”
霍庭点点头:“等奶奶醒了,我带你们出去逛逛,你再去睡一会,拿着这个。”
说着,往沈华浓怀里递了个热水袋,这是他刚才出去买的,在竟市,这个都卖脱销了,没买到,现在这个已经灌好了热水了。
程景明见状长吁短叹了一声,然后垂眸转向了别处。
并没有人注意他。
霍庭继续嘱咐道:“有事就喊我。”
“嗯。你也休息一下。”
“好。”
这时,董艳容从房间里出来,沈华浓就赶紧进去了。
他们仨也没有多说什么,屋外很快就安静下来,沈华浓抱着热水袋也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另一边程景明带着董艳容开车去了烈士陵园。
天色阴沉,磨山脚下、松柏掩映中的烈士陵园庄严肃穆。
这里有专人管理,年初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有很多人过来扫墓,不过现在到了下午,天色将晚,祭扫的人就少了,园子里静悄悄的。
程景明循着记忆在前面带路,董艳容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拐了几个弯儿就到了目的地。
沾了青苔痕迹的青石碑右上角上不知道被谁放了一朵白色小花,几乎每一块石碑上都放了一朵这样的花,给沉重之中增加了点儿其他色彩。
程景明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束花放在石碑前,然后认真的看了看碑面上的每一个字,正中写着名字和生卒年月,简单的一行小字写了生平,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七年了。
程景明看完,跟边上木然站在碑前的董艳容道:“大姐,我先去看看其他战友,等会过来找你。”
董艳容嗯了声,他就转身走了,留给董艳容独处的时间。
程景明今年二十六岁,是两年前退伍的,从十八岁入伍到二十四岁退伍,当了六年兵,这期间虽然不比战争年代炮火纷飞,但是也有几场小战役,牺牲了不少战友,光省内的就有不少了,只不过关系上不比同市的杨永前更亲近。
他在陵园里找了找,记不起来,干脆也就不找了。
他挨着一个一个的去看烈士碑上的文字,看完敬个礼,再去下一个,就算碰到祭扫的人他也不跟人说什么。有人盯着他看,他也不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又到了一个墓碑前,这里还蹲着一个将脑袋埋在膝盖上的姑娘,他扫了一眼,就抬起头来看向墓碑,这个跟他是老乡,也来自竟市,牺牲的时间是在十五年前了。
程景明对着敬了个礼,正准备去下一个,那姑娘突然抬起头来了,看清楚对方的脸,看她满面泪涕横流的,程景明扶了扶眼镜停下来,然后主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问完,想起来刚才看到的烈士姓名,叫刘雷,牺牲的时候才十八岁,蹲着哭的这个叫刘霞,他还认识她一个作得不行的堂姐叫刘雪,他们家大概都是雨字头的名字,这关系就已经很清楚了。
刘霞闻言盯着他看了会儿,泪眼婆娑的,也没有说话。
程景明又道:“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这里回市区也远,一会该没公交车了,眼看要下雨了,你赶紧回去吧。”
刘霞没说什么,擦了把眼泪就准备站起来,她在这里蹲的时间太长了,两腿都蹲麻了,刚一动就往前趔趄了一下,抱住了程景明小腿才没有跌在地上,这下没擦干净的眼泪鼻涕全部蹭在程景明腿上了,留下一条白色的长长的潮湿印记。
程景明见状嘴角直抽,看她哭得这样惨的份上,勉强忍了,先抓着刘霞的胳膊将人给扶起来,然后从裤兜里摸出来一条手帕,皱了皱眉头蹲下去擦了擦裤子上的痕迹,擦了好一会儿,手上的手帕被人给夺走了。
刘霞一边转动着左脚脚尖,一边拿着他的手帕重重的擦了两下鼻涕,边擦边哑着嗓子道:“回头还你一条新的。”
程景明哎了一声,已经晚了,刘霞又重重的擤了两下。
“”
程景明边抖着裤腿边嫌弃道:“我说你还是不是个姑娘啊,你稍微注意一下形象啊,而且这是我的手帕,我说了要借给你吗?你总要事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的吧。”
刘霞愣了愣,然后红着眼睛道:“你这个人真的是,我心情不好本来不想说你,你非要这样那好,我说你是不是个男人啊,你也稍微有点儿风度行吗?你要是有风度都该主动借给我了。”
程景明就道:“你没带手帕是吗?我用完了,你找我借,我会不借给你吗?关键是我自己都没有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