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们送医院送得及时,应该没问题,能解决。”霍庭说。
见沈华浓脸色有点发白,他抬起手,微微一顿,还是在几道目光的注视下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了,食指指腹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了按,道:“晕车就先眯一会儿,现在什么也别想。”
现在听霍庭这么说,沈华浓的心情就真的好多了,刚才的躁郁之火好像被一场春雨给浇灭了。
虽然还是觉得头晕恶心,但是这充满了难闻的气味,颠簸、粗糙还一步三响的班车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排斥反感了。
她靠在霍庭肩膀上,心里平静下来,没忍住抬眸看他,见他额头上都冒出汗了,可见心中有多着急,心下突然一软,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手绢,碰了碰他的额角给他擦汗。
霍庭顿了顿,垂着眼帘看看沈华浓,还是任由她擦了汗。
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至于规矩不规矩,有没有人瞧着,他暂且也顾不上了。
“睡一会。”他说。
沈华浓收了手绢道:“给你听点儿东西。”
“什么?”
沈华浓往前弯了弯腰,看眼正皱着眉头神色不善的看着她的李大姐,也没有说什么,同情弱者和会示弱的人,都是人之常情。
她将录音机给打开了,先倒带然后又按下了播放键。
“听听,正好今天带了收录机。”
录音机的音质不太好,整个播放过程中都一直有噪音,不过里面说的什么,还是能够听清楚的。
一开始是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闺女,我给你说的这些真的能够出现在书上?你莫哄我啊。”
“婆婆,我哄你做什么,你等着吧,明年就能看见了,你孙子不是识字吗,到时候让他给你念念。”这是沈华浓的声音。
沈华浓快进了一下。
“我就是个睁眼瞎,大字不识的,你说的我怎么就不信呢”
“您能养活一家人,会做霉豆渣啊,还有这豆酱,不是人人都会的,怎么就是睁眼瞎了,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跟着就是沈华浓夸人的话和一连窜的笑声。
再快进了一次,就是肖兰英又给说了一遍豆酱的做法,让沈华浓也得把她说的记好,要是可以也写在书上。
短暂的噪音之后,是沈华浓不悦的声音:“你是什么意思?”
到了想让大家听的地方了,沈华浓才坐直继续靠在霍庭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录音机里响起一个虚弱的女声。
不用说肯定是梁玉萍了。
“你过来我们说会话你救了我这次,下次呢我以后就缠着你,我遗书都写好了公安都将我放出来了,我没有错”
之后沈华浓说了梁玉萍编造谎言冤枉人,恶有恶报的话。
然后是梁玉萍略带得意的笑声。
“对,我是跟人打架了,不过不是别人打我,是我打人了我要是有事,她们当然也逃不掉,但是罪魁祸首还是你。”声音虽然虚弱但是也有够咄咄逼人的,说出来的话叫人听着格外不舒服。
霍庭蹙了蹙眉头。
似乎跟他想象得有点不一样。
这可不像是一个软弱想死的人说的出来的话。
李大姐之前还揽着梁玉萍生怕她滚下地呢,现在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她,长得漂亮乖巧,看面相真的是温驯得很,
原本她还以为对方是受了什么委屈走到绝路了,才不想活了,这样的例子在乡下真的是数不胜数,重男轻女的家庭、夫妻不睦妻子见天挨打的、成分不好被羞辱的,这几年乡里多了些女知青,也会闹出一些事来
这些都很常见,她还以为梁玉萍也是这其中的一种。
看来不是。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李大姐脸色冷了下来,继续听着。
接下来就是梁玉萍的高谈阔论,和她用遗书威胁沈华浓的那番话,越说越让人震惊。
再来就是省城青年日报的两任主编和沈克勤的那些事,梁玉萍威胁说让沈明泽娶她,还言明只要沈明泽救,其他人的话,她宁可去死。
让人大跌眼镜。
录音机里再没有说话声了,沈华浓才睁开眼睛弯腰将之给关掉了。
她头晕乎乎的,嗓子眼也发痒,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路上有些颠簸,霍庭伸出另一条手臂抱住了她的肩膀,神情有些严肃。
这可就比他想象中的复杂多了,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是他的思想太简单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以死相逼已经不是软弱者的专利了,竟然还能这样玩?
看来,梁玉萍就是死着玩的。
霍庭不是专业的医生,他无法确定梁玉萍中毒的具体程度,但是刚才看她的中毒反应,他真的感觉也挺严重的,不太像是真的装的,这是玩出纰漏了还是胆子大敢冒险?还是说,现在晕厥了难道是在装晕?
质疑归质疑,霍庭还是真心的希望梁玉萍先不要死。现在听了那段录音,梁玉萍的生死问题是其一,他们还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就是她的那封所谓的“遗书”。
万一真的刊登出来,能够客观、实事求是的展示整个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