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伟没工夫搭理他,他现在胸口烧着一把邪火,他刚揪住了邓培林的衣领给他一拳,见邓培林倒在地上,他冲过来又要抓人,就被丁一给拦住了。
丁一低声道:“队长!”这样不合规矩!
江大伟看懂了,指着邓培林骂道:“有本事他就去举报,老子今天就是要打他!老子立过三次三等功,一次二等功,老子祖上八辈贫农,怕他举报个球!”
丁一跟他对峙着,“队长,霍局说过不许你动手!这些话你别再说!今天我就当没听见。”
臭小子非跟他杠上,江大伟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丁一将人扶起来重新按在椅子上坐下。
他也只能恶狠狠的骂了他一句:“老鼠屎!”
偏偏这种老鼠屎心机重运气好,操作的锅都有人背了,现在药水有问题了还可以往有前科的人身上推,而沈克勤父子也只能认了罪。
邓培林还在这里自我委屈不肯认,没脸没皮无耻的人心理总是格外的强大。
责任和惩罚轮到邓培林身上当然也有,比如他受不了坏分子的引诱堕落,他立场不坚定,但也还远远不到让江大伟觉得泄愤的程度,最近总遇见这种烂人,他好气好气啊!
邓培林紧咬着后牙槽,咬肌都鼓起来了,惊恐的看着他,不敢再吭声。
江大伟无声僵立了一会,就又出去了,丁一暗暗抹把脑门上的汗,送他到门外,很有眼色的安慰道:“队长,那沙眼壹号眼药水是不是真的有毒还不一定呢,这不是结果还没有出来吗,你跟个怂货生这么大个气至于么?没准儿咱们这次就是提前抓出一颗老鼠屎,要是没这事谁能知道邓先进是这么个人呢。”
江大伟目光森森的转头看向丁一。
丁一伸手拍他肩膀,长辈似的说,“放心,就他说的那些话,陆州市制药厂那边有的他好受的,还有那些记者朋友们盯着呢。”
江大伟想想觉得也是,他本来就是按照霍庭的吩咐去吓唬人的,结果入戏太深还把自己给气到了,他心情平静了点儿,他一把将丁一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给撸下来:“去!”
丁一笑笑转身进屋了。
江大伟又去了霍庭的办公室,将早被揉得皱巴巴的记录簿往霍庭面前的桌子上一放,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老大,沈克勤他好像有点不大好,没怎么费劲就直接认罪了,我没记下来。邓培林没有怎么样,倒是你老丈人直接都想死了。”
霍庭眉心动了动,说:“我交代你的都问完了?”
江大伟嘟哝道:“还没有,还来不及说他就那样了,我就出来了。”
“再去问。”
江大伟不满的道:“老大,我真不懂你做这么些究竟是要干什么?就算查他们的社会关系,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法子。”
霍庭盯着他,他也来了脾气,“谁爱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了,我就不喜欢做这种事。”
“去继续。”
江大伟嘭的站起来,像是个点着火的炸药桶:“老大,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你要这样急着让他们认罪!其中明明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坏消息?还是那个药水真的有毒,牵涉人太多不好结案?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到底是为什么,你倒是说啊!”
“出去!”
江大伟瞪大眼睛,定定的看看他,霍庭这次头也不抬,继续低头看自己的资料,落在江大伟眼中就是默认了。
他气哼哼的重呼吸了几次,将椅子踹了一脚,还是出去了,门被他摔得震天响,震动声之大,将霍庭面前的办公桌都震得晃了晃,他眉心拧了拧,瞅瞅面前晃动的椅子,等那椅子稳住没倒下去,才继续忙自己的。
江大伟气闷不已,但霍庭不肯收回命令,他气炸了也得继续自己上,继续憋着气去看沈克勤。
这次他敷衍了事,一进门就聊天似的问沈克勤:“你儿子那边你不给辩解两句吗?要是他罪名订下来,下场恐怕不大好。”
沈克勤神情空洞的看看他,没说话。
江大伟拿笔杆子在他面前敲了敲,冲他努了努嘴。
沈克勤继续垂着眼皮不说话,江大伟干脆绕过去伸手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欸!”
沈克勤这才抬眼,毫无波澜的望着他。
江大伟很诚恳的看着他,说:“你认罪归认罪,可你儿子不能不救,捞一个不算一个啊。”生怕沈克勤不信他的真诚,他刻意把神色放柔和了点儿,甚至挤出一丝笑意来,都笑出酒窝来了。
沈克勤继续沉默着,表情无动于衷。
等江大伟脸都快笑僵了,正打算怏怏出门的时候,他终于耐着性子给江大伟解释了两句:“没必要,说了他还是不能脱身,小泽他性子太直了,早晚会再出事,与其那样不如就今天这样了结了。”
江大伟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瞪着沈克勤,无言以对。
他在桌边蹲了一会儿,才说:“那嫂子呢,我是说你女儿呢?你们都出事了,她没有娘家人,以后跟老大闹起来了被欺负了,或者离婚了,那就连个落脚的地方她都没有了。”
倒不是江大伟真的知道霍庭跟沈华浓的相处情况,他就是故意说来吓唬沈克勤的,人活着还是得有点儿念想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