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昼长,沈华浓估摸着距离天黑应该还有两三个小时,十里路走回去应该也差不多了,虽然又饿又累,她还是打算回去。
她手上的钱倒是够住招待所的,只是计划失策没有准备好住店的介绍信。身上也没有粮票,吃饭都不成。
回去的路上倒是比来的时候运气好,正好碰上一辆骡子车主动载她,车夫就是刚刚从医院出来的,正好车上还有认识沈华浓的。
沈华浓并没有打算蹭车,没想到人家主动招呼她。
在车上,沈华浓也知道了她离开医院之后的后续。
“……纪医生确定了你那药是有效果的,说是过了两个钟头都是有效的,医院那个肖院长还说是要提炼出来做特效药,到时候就不用这么臭这么苦了,还说要感谢妹子呢,没想到你这悄悄就走了。”
沈华浓:“应该的,就是臭蒿子,哪里值当居功呢。”
“对了,妹子你画的那个黄花蒿跟我们说的野茼蒿还不一样?”
“这路边就有呢……哦,不是这样的?是这种,你别说啊,你不画清楚,我还真不知道,这两个乍一看也差不多,回头我跟村里人都说一说,有病没病喝点预防着也好。”
路上说这话,很快就到了下湾村。
这一骡子车的人要去更远一些的公社,沈华浓正想下车,被热心人给留住了。
“也就是一脚路,我们送你进村,拐进去也不费什么事。”
投桃报李,沈华浓又给他们强调了一下用法。
“好的,记住了,不能熬,只能搅碎了喝冷的,拉肚子都是正常的,严重的还是送医院,谢了啊妹子。”
等交代得差不多了,也就到了。
这时,天已经擦黑了,正是辛苦了一天的农民收工回家的时候。
看见沈华浓坐着骡子车回来,车上的人待她态度又好,不少村民还诧异的伸着脖子看向这边呢。
沈华浓在人群里寻到队长霍国安,急急忙忙喊了“停车”,赶紧将黄花蒿的事情给霍国安说了声。
没道理外面村的人都知道了,自己村的还不清楚。
哪怕他们对沈家人的态度完全称不上友好,沈华浓如今也只能边咬牙边笑。
所以说,白莲花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之前也是不确定不敢乱说,我爸爸说得慎重,不能草菅人命,今天人民医院的纪医生说是有效的……”
有一整车的人给作证,霍国安满面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消息转达到了,至于之后霍国安会怎么做,就不需要沈华浓再操心了。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今天在市人民医院的患者都来自竟市各个乡镇,这个消息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竟市重灾区的各个角落。
还有张小红这个高干子女在,听说她爸爸是市领导……沈华浓心里可惜如今没有网络,也没有水军造势,不过,她心中也笃定,这消息早晚也会传到其他地方去的。
她写的那一沓子纸和上面的地址,也会伴随着这则消息传播出去。
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沈华浓谢过了送她回家的热情别村村民,回到家之后就摊在床上了,本打算等缓缓就起来做饭洗澡,哪知道,眼睛一闭直接睡过去了,还是被饿醒的。
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不过实在是太饿了,今天的药也还没有喝,她将头发随手一扎就点着煤油灯起来了。
等她开门准备去厨房的时候,发现天井里有个人。
昨天才被吓了一通,今天又是被吓得瞌睡全部飞走了,哪怕她会点儿拳击,也不经这么吓的。
沈华浓暗暗将门栓拿在手里,沉声喝道:“谁?谁在那里?”
沈明泽从天井中一颗桔子树后的阴影里走出来:“我。”
沈华浓长舒一口气:“哥,是你啊,你真是吓死我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敲门?”
沈明泽低声道:“敲门?我还怕你大棒子飞出来轰我呢。”
沈华浓:“……哥,你一定要拿话臊我吗?老在翻老黄历算旧账有意思吗?”
大家都是死到临头的人了,就不能愉快的和谐相处吗?
沈明泽哼了一声,也没有多啰嗦,问道:“今天你上医院去了?医生怎么说的?病情怎么样?”
沈华浓面上带了笑意,“哥哥是在担心我吗?”
青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谁担心你了,要不是爸非要我来问问,我才懒得来,你当我一天到晚跟你一样闲的。”
沈华浓浑不在意,依旧是一副我就知道,你不要不承认的样子。
这就已经将沈明泽气的不行了。
“我差不多要好了,病情不是很严重,你跟爸说让他别担心,今天医院也证实了黄花蒿是真的有作用。”她一边说着话,边放下了手中的门栓,“哥,你进来坐会,我有点事跟你说。”
沈明泽还想说点什么刺她,见她已经走进了没有锁门的灶房,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刚进门就见沈华浓站在桌边眼睛盯着柴禾间的门一动不动。
“你……”
沈华浓冲他摇了摇头,指了指柴禾间,然后无声的比了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