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很冷, 空气中微妙地静默了两秒,尴尬得让人头皮发麻。好在这里也没人会揪着这点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顾娆脑子嗡嗡地响。
焦灼虽然称不上,不过原本就达不到她想要的状态,又来一个“盯梢”的,是真的难捱。
沈良州姿态闲适地坐在不远处, 老于正跟他说什么,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两句, 眸色淡淡的, 眼睛却直追着顾娆。
老于从上次就觉得他对人有意思, 带了点试探的心思,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顾娆身上引, “这位半道上捡来的女一号,倒是个好苗子, 还真应了句老话,‘无心插柳柳成荫’。”
“徐臻看人是挺准。”沈良州无可无不可地淡笑。
他不避讳也不热络,自始至终笑意寡淡, 让人琢磨不透的平静。
这就没劲了。
老于彻底摸不透这位爷的心思了。
化妆师为顾娆补好妆, 顾娆已经在心底把他数落了一顿, 抱着正事面前一切靠边站的念头, 她缓了缓心情。
“可以了, 我没问题了。”顾娆朝徐臻比了个手势。
不过几步,她勾着旗袍裙角, 踏进镜头内, 情态气质在无声无息地转变。潋滟的眸底勾着散漫, 眼尾一抹红,稠艳流丹,凛冽的气场悄然敛在那份媚意里。
刚刚的一切情绪一扫而空。
剧组全部镜头都是实景,夜色越来越深。几台摄像机开着,灯光部门调整好,顾娆和霍翊已经到了还有的情景。
徐臻走到监控器前,摆了下手,场记的声音响彻片场:“第三十二幕第二场,B镜第六次!”
灯光骤然亮起。
后园内的波动只持续了几秒,所有人的视线很快就被长椅边的情景吸引。
静谧的气氛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迅速弥漫到整个角落。
霍翊单膝跪在她面前,深邃的眸子沉了沉,他的手裹住了她的脚踝,她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睫毛一垂,飞快地将眸底的情绪掩去。
徐臻这次没有喊停,这个状态,已经是步入感觉了。
然而顾娆却在镜头底下恍惚了几秒,一个奇妙的念头不可抑制地从心底蹦了出来。
怪了。
她竟然觉得很熟悉,此时此刻的场景很熟悉。
顾娆怔忡了几秒,一时之间没理出什么头绪来。她只是无意识地感到困惑,眸底涣散。
“NG!”
如果说,上一秒徐臻激动地想喊“好,很好!就是这个感觉!”这一秒,徐臻只挫着火想骂人。
霍翊也被她这镜头底下开小差的行为炸得不轻,诧异地咋舌,“急着往枪口上撞,你也是头一份。”
顾娆求生欲极强地反应过来,先下手为强:“徐导,我觉得应该加台词。”
她冷不丁的一句,成功地转移了徐臻的怒火,大约真以为她领悟到什么,“你觉得哪里不合适?”
其实这一段,聂英宁没台词才是恰到好处,因为任何一句不妥当的话加进来,都是画蛇添足。不过徐臻虽然强硬,却不搞无聊的“一言堂”,也乐意听别人的一些想法。
“不是给聂英宁,是给明宗泽,就加两个字,‘别动’。”
顾娆话音一落,只觉得落在身上的那道视线更不容忽略了。炙热又深切,带着一种古怪的感觉。
她不动声色地晃了眼沈良州,又匆匆将视线扯了回来。
顾娆想起来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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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年前,一个她已经不确定的时间里,她好像见过沈良州。依稀间她能记得自己在舞蹈房里完成单足旋转,回眸的一瞬间,他站在自己身后。
他们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她那时候傲的很,或者说从出生以来她对人就冷淡又矜傲。陌生男人她通通归为无聊的搭讪者。
总之,虽然记不得,她也能猜出来自己当时没给他好脸色。
顾娆冷淡地把人赶出去,继续练习。持续了好几天的高强度训练,导致绷紧的脚背在三十二转最后一刻剧烈耸动,然后她跌落在地。
很背,她崴脚了。
顾娆吃痛地倒吸了口冷气,崴伤得并不严重,但是疼得刻骨铭心。
她揉了揉脚踝,琢磨着过会儿到底怎么回去。她刚准备打电话,又想起手机还在更衣室。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头顶遮了下来。
顾娆抬了抬视线,沈良州在她面前俯身,微微蹙眉,“你还好吗?”
她迟疑这人怎么还没走,戒备心很强地拍开了他想要搀扶的手,声音不大但态度很冷,“你别碰我。”
他倒没恼,似乎并不在乎她这态度,伸出的手僵持了片刻,收了回去。
他淡淡地盯着她看了两秒,直起身来。
就这清寒寡淡的视线,只盯得她头皮发麻,怎么看都像图谋不轨。
现在这里可就她一个人……顾娆心底咯噔一下。
沈良州的手刚伸进风衣口袋里,顾娆冷不防地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他无言地看着她漏洞百出的故作镇定,手指绞紧分明是很不安的表现。
她怀疑什么?怕自己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