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医院的电话, 说李蔓醒了,孔队长拿上文件袋,拎了瓶野蜂蜜, 开车就过来了, 一进住院部,就看到了凤凰花下的两人:“李同志好点了吗?”
昨儿对着光,再加上发烧、撞树, 人有些晕乎, 李蔓并没有瞧清几位军人的具体长相, 可她记性好,一下子就分辩出了孔队长的声音。
“孔队长好, 咳咳……”李蔓捂着嘴, 咳了几声, 再次展颜笑道, “昨晚谢谢你们, 给你们添麻烦了。”
宋逾拍了拍她的背,打开随身带的竹筒, 喂她喝了几口枇杷水, 随之拢了拢她的头发, 掏出帕子一系。
孔队长看得一怔,回神道:“打击、追捕罪犯本就是我们边防战士的责任。说来, ”孔队长自责道,“也是我们处事不当,若早一步通知附近公社‘有罪犯逃窜’,让大家警醒点,昨天这事也许就不会发生。”
不过这样以来,势必会引起大家的恐慌。
宋逾调整了下手帕支棱的角度, 直起身道:“逃走那人的资料,孔队长带来了吗?”
孔队长点点头:“去病房吧,让丁慧和白芹也看看。”
三人回到病房,孔队长一说对方可能会报复,丁慧小脸一白,勯声道:“那、那我不出院了,我就待在这儿?”
边防医院,从护士到医生都是军人,在丁慧看来哪儿也没有这里安全。
怕孔队长不同意,丁慧忙又道:“您放心,我不会一直住着不走的。我们张主任说了,一有回城指标,第一个就给我。”
“我想现在回城,你们会送我回城吧?”白芹看向孔队长道,“你们是军人,保护每一个公民是你们的义务。”
丁慧一愣,不解道:“不用等回城通知吗?”
白芹白了她一眼:“我们都成罪犯打击报复的对象了,留在这儿随时都会没命,你说要走,谁敢拦?”白芹看着孔队长,冷硬道,“两条人命,我想孔队长也担不起吧!”
丁慧:“那、那我现在也要回城,我跟白芹都是沪市来的知青,你们派一个人送我们就成,不用太浪费人力。”
白芹气得伸手掐了她一把:“一个人保护谁啊,火车上你不上厕所?天这么热,你不洗漱?”
丁慧疼得嗤了声,气得一把拍开她的手,怒道:“说话就说话,你掐我干嘛?”
“谁让你说话不经大脑……”
孔队长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话,打开文件袋 ,抽了叠资料给宋逾,指着第一页上的画像道,“这是逃跑的黑子,贩du集团里的老九,他原名叫金兴文,原籍沪市秦安路37号,67年下乡落户于惠里乡三姓村……”
秦安路!
李蔓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宋逾,记得上次在畜牧场,宋逾说,他8岁回沪市后,在秦安路电梯公寓读小学二年级。
不知道37号离电梯公寓多远,他认不认识金兴文?李蔓心头砰砰直跳,“宋逾,”撑着轮椅,李蔓单脚站起来,转身道,“我看看……”
宋逾伸手揽住她的腰,单臂将人抱起往床上一放,把第一页递给她,看向第二页。
“这个是昨儿被我们击毙的老二,彪哥。”孔队长跟着道,“三姓村距离青竹寨三十多里,青竹寨从解放前就有人贩du吸du,到现在还是屡禁不止。集团里早先被我们抓的老大木森,原是青竹寨土司的后人,他有五个姑姑三个姐姐,三个嫁去了缅甸,五个被送去了金三角。几年来,没少为他提供货源。木森被抓后,彪哥就接手了一切。”
李蔓盯着金兴文的画像看了会儿,有些理解昨天白芹为什么敢追着他跑了,金兴文长得斯文俊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位高中生呢,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心狠手辣,沾了3条人命的亡命之徒。
孔队长看宋逾翻了页,接着道,“这个叫大头,集团里的老七,人称‘飞毛腿’,我们追了他三年,不是扑空,就是叫他在眼皮子底下逃了。昨夜幸亏你爱人给了他一刀,又帮忙拖延了会儿,不然又叫他给逃了。”
宋逾捏着纸张的手紧了下,抬手揉了把李蔓的头,继续看了下去。
丁慧哆哆嗦嗦地凑到李蔓身边,探头看向金兴文原户籍一栏,“真、真的是沪市来的知青啊!!”
白芹伸手夺过李蔓手里的资料,一眼扫过画像、姓名、户籍,脸色一白,紧跟着双唇抖了抖,想说什么,半晌却没有吭声。
昨天那个胡子拉杂,头发遮眼的真是他?!!
丁慧偏头看了她一眼:“唉,我记得你小姨家,好像就在秦安路,你经常去找你表姐玩,认不认识他呀?”
“不、不认识。”白芹慌乱地将手中的资料往李蔓手里一塞,向外走道,“我、我去趟厕所。”
“她肯定认识!”丁慧气得鼓了鼓双颊,“不认识她跑什么?脸白的跟个鬼似的,一看就是在撒谎。”
孔队长眉头一蹙,从昨夜就浮在心头的几个疑惑,终于有了解释。怪不得大头和彪哥身上添了几处新伤,三人虽都躲在古木林,却没有聚在一起;怪不得逃跑的金兴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