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在路上颠簸了两天才到无锡。
进了谢宅,直奔爷爷房间去。端茶的丫鬟见了她,吓得手中的盘子差点跌掉,“七……七小姐。”
“环儿。”
环儿怔愣半晌,赶紧上前,“七小姐,你不是……我们以为你们……”
管家听见动静,出来见人,“七小姐!”他掉头往里屋走,“小姐回来了……老爷!小姐回来了。”
谢嘉兴被下人搀扶着出来,他好像断了腿,还拄了根拐杖。
谢迟迎上去,应付地叫了声“爹。”
谢嘉兴见了她,表情从惊愕慢慢转化为严肃,往她身后看去,“小九呢?”
谢迟沉默了。
谢嘉兴重复一遍:“迎迎呢?”
“对不起,我没能把迎迎带回来。”
二姨太与两位姐姐闻讯赶来,“呦,这不是小七嘛,老爷,咱们小七也是厉害,进了土匪窝还能全身而退,瞧着这一身,还是新衣服呢,看来是深得那帮土匪的喜欢,怎么就放你回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远远就听见三姨太哭着跑来,“迎迎,迎迎,迎迎回来了。”
三姨太走近不见谢迎,拽着谢迟发问:“迎迎呢?怎么不见迎迎?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谢迟平静道:“九妹不在了。”
“什么叫不在了?”
谢迟低下脸,“她死了。”
三姨太坐倒在地,捶着胸口哭嚎,“我的迎迎啊!她才多大啊!这天杀的土匪!”三姨太站起来,又去打谢嘉兴,“都是你!都怪你不去赎人!为了你的脸连女儿都不要了!是,你是女儿多!不在乎一两个,日后等一个个都死干净了你的脸面留给谁看!”
二姨太听见这话便不让了,“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叫等一个个都死干净了,你这咒谁呢!”
三姨太转身骂她,“闭上你的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老爷面前吹耳旁风,你的闺女要是被土匪劫了,我看你去不去赎!”
谢迦怒了,“三姨娘,您这心肠莫不是太恶毒了,自己死了女儿还想让我们也陪着。”
谢遥道:“小九可是自己吵闹着要跟着四哥去济南的,家里人都不让去,最后自己偷偷跟了去,可没人逼她,自己找死,怪谁呢!”
谢迦道:“就是,怎么死的还不一定呢,那帮臭土匪都不是人,满山的男人,啧啧啧,想想都可怕。小九娇气,性子又烈,受不了委屈,脸皮可没小七这么厚,被土匪糟蹋了还能理直气壮回家来,她这么去了倒也干净,省的惹人非议。”
三姨太扑上来给她两一人一巴掌,“你再说一遍!”
大大小小缠打起来,谢嘉兴怒吼,“够了!都给我消停点!”
三姨太又哭起来,抓着谢嘉兴缠打,“你还想消停,亏你之前还这么疼她!你就不怕她变成鬼来找你吗!你夜里睡得着觉吗!”
谢嘉兴听着烦,将她推搡开,“把三姨太搀回去。”
“是。”
二姨太窃喜,三姨太生的漂亮,先前深得老爷喜爱,有了这一遭,怕是以后日子也不好过了,现在的谢家没正牌夫人,她若失了势,这后院可就唯自己独大。她见谢迟一直不言,故意问道:“小七,小九是怎么去的?这你得给大家个交代吧。”
谢迟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将实情道出,毕竟人多口杂,传出去对没九妹名声不好,便道:“逃跑的路上坠崖了,没有受辱。”
二姨娘佯装伤痛,用巾遮鼻,“可怜的小九,哎,也算是个贞洁烈女了。”
谢迦问谢迟:“那你呢?你怎么活了下来?”
谢遥紧跟着问:“可有被那些土匪糟蹋了?他们怎么放你回来了?还有你这衣服,土匪给你买的?”
谢迦讽刺地笑了声,“还怪好看的呢,看来土匪对你不错啊。”
谢迟没有说话。
大家全当她默认,二姨太幸灾乐祸地哼笑一声,“造孽哦,还用问吗?从土匪窝出来,哪还能是姑娘家嘛。”
谢嘉兴正在气头上,用拐杖戳了下谢迟的左肩,“你还回来干什么?谢家人宁死不屈,真乃有辱家门!你怎么不跟着你妹妹一块死了!”
谢迟并不意外他会说出这种话,谢嘉兴虽数典忘祖,却极看中脸面,他不会接受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儿,让自己在外抬不起头。早在云寨时何沣便告诉过她,谢家不赎她们,盖棺下地,全当没这两个女儿。
二姨太借机添油加醋,“再怎么说我们可是名门,出了这种事,若要向小九那般,也能保下好名节,你这……哎……少不得街旁邻里的议论,谣言可畏啊。”
谢迦立马接话,“就是,本来这种丢人的事就不好瞒,谢家不知散出去多少封口费才堵住谣言,就说你和九妹外出遇险死于途中,碑都立了。现在突然回来了,免不得别人多问,到时候事情瞒不住,街坊邻里都知道谢家的姑娘被土匪劫上山,又放了回来,你自己不要脸面,我们几个姐妹还怎么嫁人。”
谢迟不想听她们废话,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