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二十八年, 因为前线打仗,国库空虚,垂拱帝派盐运使司南下巡盐, 收到盐税五百余万两,朝廷立马调拨军款与前线将士。个月后,御史台便参崔家通倭,逼迫农民卖田, 大肆进行土地兼并,并且私吞盐税,贪污国库。】
【垂拱帝派遣钦差大臣南下调查,但钦差大臣一进入江淮地区便暴毙身亡,死因蹊跷。消息传入王畿后,垂拱帝勃然大怒。】
“放肆!”
宣政殿内, 一向沉稳的垂拱帝难得发怒,看完御史台呈上的奏折后, 他抓起案上的剔红漆盒砸到门沿上, 怒呵道:“敢截杀钦差, 他崔家莫非要反了天不成!”
钦差大臣代表皇帝,杀钦差就等于杀皇帝, 和造反同罪。
一旁的周蘅奉上茶盏,给他顺气道:“陛下, 您消消气,您还病着呢。”
年前,垂拱帝因为风疾复发,在床上躺了一个冬天,期间楚王抱着他用自己的血撰写的经书前来负荆请罪。
楚王还说,若是父皇不原谅他, 他此生愿常与青灯古佛为伴,为父皇祈福,希望能赎清他的罪孽。
到底是垂拱帝比较喜欢的儿子,楚王素来清心寡欲,又不参与党争,他既然已经诚心认错,这件事本来又涉及皇家丑闻,垂拱帝最后还是原谅楚王,只让他禁足府中个月,完后父子和好如初,再不提扒灰之事。
大病之后,垂拱帝难免精气不足,一番动怒后,他脸色白腻中透着几分青苍,墨黑的眉峰却带有肃杀之气。
周蘅让他坐下,垂拱帝的目光看向窗外,良久后道:“朕已经让燕王将盐运使司的账目都算完,这盐税他崔维起码吞掉一半,眼下,竟然还敢截杀钦差。崔家是留不得了,再这样下去,国库是谁家的都不知道了。等你弟弟回来后,朕就可以收网。”
垂拱帝想起那几大箱的账目,叹道:“老四在户部,别的不说,这帐他是算得清清楚楚。朕国库的银子,怎么就一年比一年少,这些银子,朕看都进他崔家的口袋了。”
周蘅故作疑惑道:“可是没了崔家,银子又该从哪里来呢?”
崔家就是替垂拱帝搞钱的,事他们干,砸了也是他们背锅,垂拱帝只要结果不看过程,但若是崔家打破平衡,失去皇帝的信任,那也就是皇帝吃饱的时候。
垂拱帝伸手摸着周蘅细白的手指,声线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抄完崔家不就有了。”
周蘅:你这是嘉靖转世,还是嘉庆转世?
不过说实话,崔维确实有些太过分,就算盐税和兼备农民土地这两件事不提,圣上让他的儿子在东南绞杀倭寇,他的儿子磨磨蹭蹭绞个几年都绞不干净,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这是在养寇自重。
垂拱帝是因为眼睛不好,不能长时间处理朝政,再加上他要求仙问道,无奈放权给崔维。崔维早年倒还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僭越之处,可等崔淑妃生下齐王后,他就开始起坏心思。
谁不想要从龙之功?野心膨胀到一定程度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太子已经做了快十年的皇太子了,指不定哪天他再犯个大事,垂拱帝就会再次废掉他。
垂拱二十五年前是大皇子和太子争,两人斗了个你死我活,大皇子像只飞猪一样上蹿下跳,最后把命都赔进去也没能拉下太子。
二十五年后,又是崔党拖着齐王硬与太子相争,搞得朝廷内乱不止,外族更是看着大魏内乱才敢屡犯边境。
这时,大总管进来传话道:“陛下,崔中令来了,还有尚书左右仆射。”
垂拱帝坐直身子,低笑道:“杀猪前还得先给猪松松筋骨,爱妃先退下吧。”
可他说到一半突然改变主意,又半靠在龙椅上,朝周蘅招手道:“爱妃过来,坐到朕腿上来。”
周蘅为难道:“这样不好吧。”
垂拱帝笑道:“没什么不好的,朕让你坐,你就坐着。”
崔维一进门就看到垂拱帝和周蘅正低声说笑着,他和左右仆射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揶揄之色,上前请安道:“臣参见陛下。”
垂拱帝坐直身子,但也没让周蘅退下,只道:“起来吧,崔中令,知道朕今天找你是为何吗?”
崔维跪在地上,先磕了个响头,义正词严道:“圣上明鉴,臣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劫杀钦差大臣,还请圣上让臣彻查此事,还臣一个清白。”
垂拱帝抬高声调:“朕说的不是这个!你儿子在东南沿海绞倭,绞了几年倭寇还是在沿海为非作歹,御史台有人状告你儿子是通倭了,爱卿,你怎么看?”
崔维又是个响头,坚定道:“绝无此事,犬子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半点私心。年前,他还在前线受了重伤,陛下万不可听信小人的谗言啊。”
垂拱帝道:“既是受了重伤,那尚书省再派人过去,别误了前线的军情。”
这是要派人去东南沿海监督,顺便分他儿子的权。
崔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在垂拱帝锐利的眼神下选择作罢。
垂拱帝又笑道:“崔爱卿,截杀钦差大臣事关重大,朕知道,爱卿一向稳重,万不会做出这等事,朕便将此事交给你,你可万万不要让朕失望。”
崔维知道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