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雅,舒适异常,内账上挂着个鎏金银香囊,半球上镂空雕刻着花鸟纹饰,一阵阵龙涎香缓缓袭来。
周衡把自己受伤的屁股缓缓地放到柔软的坐褥上,整套动作小心翼翼,仿佛他的屁股是某种易碎的瓷器,令旁观的燕王好奇道:“小郎君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刚才助在下杀刺客,身上受伤了?”
眼看燕王就要吩咐下人去拿药箱,周衡连忙止住他道:“不必如此,我只是……”
他的表情稍显扭曲,良久后才在燕王期待的眼神下嗫嚅道:“我惹我爹生了气,他一气之下便打了我一顿,我屁股现在还疼呢……”
燕王哑然失笑,心中暗道:这是个孩子呢。
刚才周衡迎战几位匪徒时,燕王见他身姿飘逸,矫如游龙,一身白袍英气逼人,只觉是个英雄人物。
眼下少年就在眼前,燕王便仔仔细细地端详起他的姿容来:只见这少年前发齐眉,眉如墨画,面如桃瓣,色若春晓之花。他乌浓的笑眼,灿然一笑时,溅起浅浅的梨涡,真真生得一副好皮囊。
见少年鼻尖有些出汗,燕王细心地掏出手帕给他揩汗。
周衡被他亲密的动作唬了一跳,冷不丁又看见一张清俊出尘的脸慢慢贴近他,一时竟愣住。
这燕王固然生得清淡如仙,清素如空谷之兰,跟雪堆出来似的。他俯身贴心地给周衡擦汗,面色莹润,皎若明月,素淡的唇色让人想起微醺日光中的梨花。
最是低头的那一抹温柔令人心动。
周衡上一世对燕王的印象很浅,记忆里只有自己不能做“江东艳情寡嫂”的遗憾,此番才觉察这燕王的姿容也是极为风流的。
周衡瞧着那线条优美的唇,一时有些脸红,不自觉轻嗽几声,眼神飘忽,没有着落。
他从不做“柳下惠”,便眯起双眼,舒舒服服地享受起美人的侍奉来。
啊?你说太子,太子是谁?不认识。
燕王见他眯起眼睛享受的小模样,心中暗笑:跟只小狸奴一样会撒娇呢。
“要不要吃点心啊?”燕王把手帕收好,又贴心地问道。
“好啊。”周衡毫不客气道。
燕王便笑着让下人提出个竹镂雕漆金食盒,请他用点心,里面只三样点心:一碗糖蒸酥酪,一碟枣泥山药糕,一碟奶油炸的小面果子。
他自己不吃,只是一边看周衡吃,一边笑道:“不知小郎君姓甚名甚?此次去长安有何事?又为何和令尊吵架呀?”
燕王身处复杂的大家庭,亲人之间可以说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冷不丁见着周衡这般天真烂漫,一看就是被娇惯长大的孩子,便生出些许爱怜之心来,对周衡的态度愈发友好。
周衡两腮微鼓,像贪吃的小松鼠一样,语气含糊道:“我姓周,单字一个衡字。我爹爹希望我能按照他的希望去考科举,可我从小只向往卫霍封狼居胥,因为这事,不知从小挨过我爹爹多少顿打。
后来,我爹爹非要给我娶妻,但盲婚盲嫁,万一娶个丑八怪怎么办?吓得我连夜离家出走,此番去长安是想参加武举的。”
周衡自顾自吃点心,完全没发现燕王听到他名字后,表情瞬间僵硬,但马上又恢复原来含笑的神情,再看向周衡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惊诧和沉思。
等周衡絮絮叨叨地说完来龙去脉后,燕王才缓缓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令尊也是一片慈父之心啊……”
周衡笑道:“放心吧,我明白的,自然不会怨恨爹爹。”
燕王捏起茶杯慢慢品茗,垂眸掩去眼中的思量,状若试探地问道:“小郎君在长安可有安身之处?不如在我府中住上几天可好?”
哟,太子的四弟那么主动的吗?
周衡果然选择答应。
吃完点心,正所谓饱暖思睡意,周衡打了个哈欠,燕王见此从车厢后拿出个玉色红香花瓣枕递给他,温声道:“困了就睡一觉吧。”
周衡也没跟他客气,美美地在马车的小塌上躺下。
等他睡熟后,燕王不动声色地坐到塌前,神色寡淡,眼神是毫无波动的幽深,恍然间仿佛跳跃着妖异的光,一种至阴至寒的表情一闪而遁。
燕王仔细描摹周衡的面容,又伸手在他脸侧揉捏一下,仿佛是在比对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最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帮周衡掖了掖被子,继续在旁边守着。
【周衡对“燕王党”的偏向度+2,偏向度达标将自动转换阵营。】
就这样赶路十来天,马车缓缓驶入大魏的王畿——长安。
等马车驶到燕王府门口,见到匾额上书“燕王府”几个大字,周衡也面不改色地往里面走。
燕王意味深长道:“小郎君不问些什么吗?”
周衡大大方方道:“王爷马车里熏的乃是龙涎香,还用我多问什么吗?”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就这样,周衡在燕王府住下,好吃好喝好睡,简直乐不思蜀。
【太子前往燕王府做客,他听说燕王遇刺之事十分担忧,此次特意前来向救燕王一命的周小郎君道谢。】
周衡一愣,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的点心: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