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不见,沈璧君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 她穿了身简单的白色褙子, 头发随意绾了个流云髻,只插了一支银钗并一朵白花,但美人之所以是美人, 便是因为无需旁的其他, 风姿便足够动人了。
沈璧君无疑是个美人, 即便是怀孕, 也无损她的美丽。
倘若以前,积翠楼的掌柜可能要欢快地迎出去了,可现在……在场的人都明白, 这里其实不太适合孕妇来。
杨开泰甚至觉得连兄实在是太宠媳妇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不过倘若风四娘肯嫁给他, 他指定比连兄做得还要好。
几人心思各异,脸上都带着微微的笑意。
“连兄, 嫂夫人。”
沈璧君大家出身,对于交际自然手到擒来, 不一会儿便落座了。
“嫂夫人今日来,可有要事?”开口说话的还是杨开泰,所以老实人有时候是非常必要的。
沈璧君一身孝服, 沈家庄一夜覆灭,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甚至江湖传闻是萧十一郎出的手, 在场都是聪明人,显然已是猜到了几分。
“明日祖母出殡,特来邀……”沈璧君先是向谭昭谢过救命保胎之恩,这才眼眶红红地说起。
“这个自然,请夫人放心。”
其实按说距离沈老太君身故的头七都过去好些日子了,早是该出殡了,可沈璧君这些日子奔波在外,沈家又实在没了人,连城璧作为外孙女婿虽然将丧事筹办了起来,但他最是妥帖,也明白沈璧君必定是要送沈老太君最后一程的。
如此,才拖到了明日。
沈老太君在江湖上何等地位,她的孙女亲自来相邀,谁敢驳了面子!即便谭昭再是轻狂,也是知道江湖规矩的。
沈璧君很快离开,连城璧神色莫名地追了出去。
一路两人无话,等到了停灵的地方,沈璧君刚要下车,连城璧却拦了一下。
“怎么了?”
“你同我说是想去感谢谭兄的救命之恩。”
沈璧君微微克制地抿了一下唇,这才开口:“我……做错了吗?我总想着祖母她喜欢热闹。”
事实上,她心里不是不内疚的,但她已发下重誓要替祖母报仇,只要……只要她能按照人说的做下去,便能找到幕后凶手。
为了报仇,她可以背弃自己的原则。
沈璧君不难懂的,至少在连城璧的眼中,是并不难懂,枕边的女人变了心,他怎么可能不懂呢,可他还是怜惜她遭逢大难,她想做的,便随她吧:“无事,只是明日出殡,我可能没办法陪你的。”
“什么?”
“我应了谭兄,要替他守剑的,君子一诺,不好反悔的。”
有那么一刹那,沈璧君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被人看透了一般,可她已经舍弃了廉耻心,已顾不上这些了,她抓着连城璧的衣袖一紧:“连我祖母的葬礼,你都要恪守你的君子之心?那不过是一柄剑,一个死物,枉我祖母那么欣赏你!”
连城璧缄默不语,他做下的决定,从来都不容置疑的。
沈璧君一手甩开连城璧的衣袖,放了一句狠话:“连城璧,我当真是看不透你!”
连城璧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微微闭了会儿眼,这才下了车去。
而这边积翠楼中,杨开泰才为难起来:“明日我们都去吊唁沈老太君,谁来守剑?”这实在是太不巧了。
“若不,明日暂停?”
“这是什么馊主意啊。”
“也未可知啊,沈老太君的葬礼,济南城的江湖人都要去的,说得上名的剑客,绝不会选这个日子来挑战的。”
“……你能保证?”
这自然是谁都不能保证的,名声什么的,有人在乎异常,也有人不那么在乎,倘若是西门在这里,陆小凤绝对肯定他会选择留下来守剑的。
“我颇受沈老太君恩惠,必是要去的。”杨开泰首先开口,徐青藤紧随其后,“我家与沈家世交,也不能缺席的。”
“我倒是无所谓,要不……”
陆小凤还未说话,谭昭就接过了他的话头:“去吧,咱们都去。”
“都去?那你这剑是准备不要了?”
谭昭莞尔:“要不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
“明日过后,十五城还在不在积翠楼,怎么样?”
陆小凤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赌不赌,跟你打赌不管赢了输了,都绝不会有好事发生。”
花满楼:“当真没事?那位连夫人恐怕……”
谭昭摇了摇头,花满楼就不再多问了。
“你们感情真好。”徐青藤忽然赞叹道,他很是羡慕这般的朋友兄弟情。
“好个鬼!你看他俩,再看看我,我过得这么贫穷,他俩吃香的喝辣的,从来都不叫上我,气死人了!”陆大爷显然满腹牢骚。
插科打诨,一日一夜便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日夜自然并不平静,简直比昨夜的动静还要大,隔壁的大明湖有多么地冷清,这里就有多么的热闹。
作为挑起这事儿的始作俑者谭昭,倒是半点不担心,甚至还答应了徐青藤的邀请去他府上继续喝酒。
“你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