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谭昭对自己的眼睛很自信,同样他对自己的轻功也很自信, 可他却没有追上人, 非但没有追上,甚至还被无垢山庄的看门人发现了。
这就非常令人玩味了,他刚刚在客栈里, 分明看到了七童啊!
“在下马有疆, 听闻连庄主召天下英雄共剿大盗萧十一郎, 在下虽不才, 却也想尽一份力。”
人嘛,长得好总归多些好处,马有疆生得只能说清俊, 但无垢山庄的门房那是见过大场面的,这人到底是不是招摇撞骗, 一眼便能瞧出来了。
这人——
“这位少侠来迟了, 我家庄主已带着众位英雄往济南去了,若少侠真有心, 可往济南沈家庄一趟。”
主人不在啊,谭昭望了一眼黑夜中庞大的山庄, 他敢肯定自己并没有看错,但七童绝非是那种随意擅闯他人山庄的人,他想了想, 笑着开口:“原来如此, 多谢小哥告知。哦对了,在下与一朋友相约, 我那朋友生得一副江南富家公子模样,喜穿白衣,只他一双眼睛不能视物,不知小哥可曾见过他?”
“未曾见过。”
谭昭有些失落,不过他还是开口:“那便谢过这位小哥,叨扰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门房见此,心里松了一口气,却未料这马有疆忽然迅猛出手,他只来得及一个后仰,才未被人抓个正着,可即便如此,他也非常狼狈地摔在了地上,他欲再起,一根树枝已经直戳他的咽喉!
好高明的功夫!江湖上何时竟又出了这样一位少侠!
“你这人做什么!胆敢在无垢山庄的地盘上……”
黑夜,到底给了人几分方便,谭昭凑近,啧了一声:“这位小哥,那你与我岂非一样!”
“小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人又要喊,谭昭树枝一松直抵在人的喉间,这才施施然地开口:“我这人呢,一贯自信,倘若出了岔子,也是先怀疑别人的能力,你说是不是,这位假扮我朋友的人?”
“你——你这人倒是有趣,倘若小女子早些遇上大爷便好了。”前一个字还是粗哑的男声,后边的话语却变成了低沉婉转略带天真气息的少女软语。
这样的一把声音响在夜晚,自然不由地让人想入非非,但……谭大爷显然不是一般人,他手中的树枝连松都未松动一下,只概叹了一声:“竟是个女的!”
“……”这人哪里来的,怎这般不解风情!
“说,何故假扮我朋友!”事关七童,他少不得要多问两句。
“你朋友?呵,你朋友他杀了人,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女子声音带着不知世俗的天真感,说出的话,却像是生了刀子一般戳人心。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人慌乱带着难以置信的模样。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谭昭谁都会不信,就是不可能不信花七童:“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而不信朋友,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什么人?”
声音,是从山庄里面传来的,这声音谭昭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因为熟悉,所以谭昭手中的树枝松了一下,落在地上的女子立刻抓住时间朝他撒了一把毒烟,一个鹞子翻身就一头扎进了夜色之中。
谭昭是可以追的,但他并没有。
高墙上跳下一个人影,着白衣,腰间环佩声响,一派江南富家公子模样。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七童。”只两个字,似是跨越千山万水一般。
黑夜与白天,对于花满楼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这是一把陌生的声音,却又无端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可能吗?他问自己。
“你是……”
谭昭就站在夜色之中,手中不知哪里折来的树枝还被他紧握着,他望着花满楼,忽然就淡定了下来,连声音,都不带颤抖了:“七童,我是谭昭,陆小凤说你在扬州,好险我差点……”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就被人抱住了,稳稳地,一如当年将他从沙漠里背回来的样子。
“七童。”你别这样,他要哭了!他忍得超辛苦的!
“你还活着,真好!”声音,三分喜悦,三分颤抖,三分惊叹,尚有一分难以置信。
花满楼,到底不如陆小凤来得洒脱,陆大爷潇潇洒洒半辈子,花家七童却最重情谊,他能和任何人交朋友,可他的朋友却并不多,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谭昭伸手拍了拍人的肩膀,以作安抚。
花满楼松开人,他的眼睛忽然一亮,竟是此时?!
他忍不住拉开些距离,来人比他尚高上一些,一身深蓝劲装,面容俊秀,只一双眼睛亮堂得紧,里面带着满满的欢畅,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被人这般看着,谭昭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随后:“哎呀,我忘记付面钱了!”
花满楼:“……”
于是刚刚相认的两个朋友,只能踏着夜色回城,阔别许久,谭昭有很多话想说,但真的等见到人,就没有那么迫切了。
“五年了,原来你到了这里。”
五年?谭昭眨了眨眼睛,何止五年啊,他心里想,但这话他是说不出口的:“嗯,睿儿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