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 周勤才拜别王丞相归家。望着未来女婿渐行渐远的身影, 王丞相这心里犯着嘀咕, 这泰和……这几日怎么怪怪的, 浑似变了个人似的?
他捻着胡须想了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同僚之间发生摩擦了?
王嫣柔温了酒出来,便只看到父亲一人, 她脸上的假笑瞬间一垮, 整个人肆意了许多:“他竟这般走了?倒是不像他的品性。”
这话说的,哪里像是未婚妻评价未来夫婿的,显而易见, 王嫣柔对周勤并没有爱恋之心,甚至隐隐有些瞧不起。
“你这说的像什么话!他是你未来夫婿!”王丞相肃着脸, 他就这一个女儿,千娇百宠的,现在活脱脱养成了冤孽啊:“婚期已定,你休想去闯什么江湖!姑娘家家的,你就让你爹我多活几年,成吗!”
王嫣柔生得明艳动人,几乎是可着父母的精髓长, 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亮亮堂堂的, 让人看着就好生欢喜,她一笑, 王丞相也气不起来了:“你自己说的想嫁给状元爷,你爹我现在厚着脸皮把事办成了,可不许再反悔啊!”
“自是不会反悔的。”王嫣柔伸手替父亲倒酒,酒色澄澈,乃是上好的泸州酿,见父亲接了,她将酒壶放下,这才继续开口,说得全是敞亮话:“是谁都无所谓,左右父亲也不会放小女去江湖上闯荡。”
“……”他女儿啥都好,就是武功没有还想闯荡江湖这点不好,还是及早断了她的念想,那周勤文思敏捷、才华横溢,不失为一良人。
“禀大人,开封府尹包大人求见。”
“请他进来。”
打脸狂魔包大人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王丞相前一秒还夸着人是良人,后一秒……看好的后辈就告诉他这良人其实是假冒的。
王丞相……心态瞬间就崩了:“这不可能!包拯,你知道朝廷处罚科举舞弊有多么严重吗!”
包大人拱手:“大人,并非舞弊,乃是那二人同名同姓又同乡,是为一出李代桃僵之计。”
这更骇人听闻了!就算同名同姓,但假扮后同窗都没有发现吗?监考的官员也没有发现呢?这样的手段,怎么可能会是个寒门学子能做到的!要真如此简单,怕是早已效仿成风了。
王丞相还是觉得不可能,但他同样也明白包拯的为人,包拯绝不会拿这个来同他开玩笑:“此事到底如何,你且说清楚。”
包拯既然来了,便没有隐瞒的意思,很快就将白玉堂乱葬岗救人,真状元遭毒害失忆的事情一一道来,并且言明自己早已让展昭去确认过,此事千真万确。
王丞相听罢,心神不由一怔,他原还有些酒意,现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既如你所说,可否让老朽先见上一见这位真状元?”
王丞相是包拯的座师,为人刚正不阿,包大人自然满口答应。
门外窗边,偷听的王大小姐眼神闪了闪,她唇边绽开一个微微的弧度,如清水芙蓉般美丽。又过一会儿,王嫣柔听到窸窣的脚步声,她足尖轻点,转瞬就消失在窗边,哪里……是什么不通武艺的闺阁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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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清风又朗月,我们去喝酒吧!”
半柱香后,白玉堂拉着谭昭和展昭两只昭昭坐在了开封府后衙的屋脊上,漫天繁星佐酒,白五爷讲究起来,那也是真讲究。
特意从玉小松拿来的梨花白,配的是城西巷口最出名的卤肉,就着繁星夜风,自是惬意无比,谭昭喝着喝着,竟是发现自己已许久没这么平和地坐下来歇息了。
唔,感觉不错,他果然还是喜欢这种散漫的小日子。
“周兄看上去很高兴。”
耳边响起展昭轻柔的声音,谭昭也没转过头,点头道:“嗯,很高兴。”
白五爷这人最会调侃人,闻言就眯了眼睛开口:“因为马上就要当状元爷了?”
“你这样说的好像我现在就不是一样!”
“……可你失忆了。”
“……那我也是失忆的状元爷。”
一旁围观的喝酒群众展昭:……这两人加起来好歹也半百的人了,能不能稍微稳重点!
于是看不下去的展护卫决定将话题拉回来:“周兄,真的不想留在开封府吗?”
月薪三两,有五险一金吗?谭昭努力让自己严肃一点:“我能问个问题吗?”
“展兄请问。”
“展兄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江湖大侠不当,要来开封府做个小小的护卫?”虽然这护卫是官家御封的,品阶也还挺高。
“自是因为仰慕包大人的高义,愿为百姓守护这一方天地。”
谭昭喝了一口酒,清淡却绵密,直击人心田:“但我不是,我这人就不是当官的料。”
他话音刚落,白五爷的手臂就圈了过来,一脸的赞同:“没错没错,当劳什子的官,哪里有我们江湖人来得舒坦!五爷带你闯荡江湖啊!来,喝酒!”
“你轻点!松手!窒息了!”
“……”展大侠默默移开了两步,自忖自己还是有些格调的。
直喝到玄月当空,谭昭才带着一身清浅的酒意推开自己的房门。房间内黑漆漆的,空气中却隐约带着一丝甜意,似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