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便往那丢出去的袍子处走,没走两步又被我喝住:“那衣袍已经脏了,你回来。”
她走了回来,歪着头看我:“那我穿什么?”
我目光朝着我食指上戴着的储物戒看去:“从这里拿。”
小花妖便跪坐在了我身旁,执起我的手来,在我的引导下打开了储物戒。
她看着储物戒里堆积的各种古籍和毒草,一脸的新奇:“你是读书人?我娘亲说过,读书人都是负心汉。”
我倒是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有娘亲。
我没有理会她的问话,让她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一套女裙,及一身干净的男袍。
那裙子本是准备送给我妹妹的及笄礼,可没等到我送出去,妹妹便毒发了。
小花妖与我妹妹体形相近,她取出衣裙,穿得手忙脚乱,又被衣襟前的衿带绕的乱七八糟。
“左边那根带子跟上面的带子绑在一起……”
我试图教她,但不过片刻,她还未学会如何穿裙子,我已经被她凌乱的动作绕花了眼。
小花妖最后自己摸索着,将衣裙斜斜垮垮套了上去,又贴心地拿着储物戒里取出来的干净黑袍穿在了我身上。
她的手不时会触碰到我身前的皮肤,十根手指纤细而柔软,沾染着淡淡的体温,抚平我衣袍上的褶皱。
在那一刻,我的心跳好似乱了一拍,越跳越快。
我以为是毒发过后的后遗症,调息吐气几次之后,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小花妖见我呼吸不均,脸色惨白,一手揽着我,一手掬了半捧水,喂到了我嘴里。
我喝进了嘴里,过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从何处捧来的水。
我难受的好似浑身都有蚂蚁在爬。
父亲临死前曾神志不清的咒骂我,他说我会遭报应,必定会受天谴。
我并不相信报应和天谴,若不然他早就该天打五雷轰,为何到最后还是我亲手了结他。
但此刻,我却不得不信了父亲的说辞。
这小花妖便是上天给我的报应。
我深深呼吸,又重重吐出,不知过了多久才将几近歇斯底里的心情平复下来。
我告诉自己,等我恢复过来,只要我能动了,我必定扭断她的脑袋。
小花妖给我喂过水后,便安静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将我方才的话听了进去,她没再挨着我身边坐下,而是抱着双膝,坐到了不远处的矮石头上。
萱草山的夜晚很美。
风吹动山坡上的草,如海浪般一阵阵翻涌,纯白色的碎野花点缀在草浪之间,萤火虫和草木化出的灵元穿梭在花草中。
月光也如流银,倾泄在溪流上,清透的水面上浮动着碎金子一样的光影,明明灭灭,潋滟起伏。
她纤瘦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廖。
我看了她半晌,没想到这痴傻的小花妖也会有心事。
想来也是,小花妖的族人大抵是早已经灭绝了,而她口中的娘亲也不知在何处,只剩下她一人在不见光的生命林里孤零零生长。
“小……知渺,你离我近些。”我又一次唤了她的名字。
我师父曾告诉我,不要去试图了解一个人叫什么名字。因为名字不仅仅是一个代号,喊得次数多了,名字就会被赋予灵魂。
我一直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但当我喊出“知渺”两个字时,从唇齿间发出的细微震动,好似一道诡谲的频率波动,朝着四肢百骸和心口慢慢颤去。
这微不足道的异动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我正在心里盘算着,倘若她离我近些,我需要几日才能恢复如常。
小花妖转过头,她神色似是不解:“你说男女之间不可以举止轻浮。”
“举止轻浮就是和男子离得太近……”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是男子。”
我没想到我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我默了默,半晌才道了一句:“我和别的男子不一样。”
小花妖问:“哪里不一样?”
我面不改色道:“我救了你,我是好人。”
她好似思考了起来,不知思量了多久,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小花妖走了回来,坐到了我身边。
我本以为她身上会残存一些让人不愉快的气息,但当她靠近后,我却什么也没有闻见,只隐隐有些微不可闻的淡淡花香。
我需要与她多多接触,才能借着她天生自带的功效解毒。
“此处荒无人烟,说不准夜里会有豺狼山魈出没,你要挨着我睡,最好要挽着我的胳膊,免得被山魈捉走吃掉。”
小花妖胆子小,不出意外地信了我的话,她躺在了我身侧,几乎整个人都贴靠在我手臂旁。
从她唇齿间喷洒出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耳畔,像是不轻不重地挑起了我的神经线,令我浑身莫名紧绷起来。
我为了转移注意力,便试图与她闲聊:“你的族人去哪了?”
“不知道。”
“那你娘亲呢?”
“不知道。”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林子里?”
“不知道。”
小花妖一问三不知,神色好似越发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