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琴音的来处。
已是晚秋,凌霄峰上栽了数不尽的红枫树,风簌簌吹响红叶,清脆的响声连成一片,而王徽音和班十七正坐在枫树下。
她抚琴,他煮茶。
竟有一种隐世而居的神仙眷侣之感。
黎谆谆晃了个神,注意到班十七恢复了男子装扮。他不再着粉裙,换上肃黑的玄衣,青丝如瀑披散在身后,神色慵懒中带着些漫不经心,嘴角倒还是如往常那般勾着浅浅的笑。
“回来了?”班十七看见她,眸色未动,动作优雅而轻缓地斟着茶,“尝尝我煮的茶如何。”
王徽音也看向了她,勾着琴弦的手指一顿,倏而起身朝着黎谆谆跑了过去:“谆谆,你总算回来了……”嗓声中竟是含着几分哭腔。
也不怪王徽音看到黎谆谆这样激动。
她哪里当过什么掌门,原本修炼还是个刚起步的半吊子,突然就被赶鸭子上架,成了什么天山暂代的掌门。
那些天山弟子一开始还对她毕恭毕敬,在发现她是个连筑基期都没破的小菜鸟之后,天山便有些乱套了。
内外城的弟子拉帮结派,明明同出一个师门,却为秘境夺宝,又或是门内大比频频出手互殴,而王徽音作为暂代掌门却是有名无实,他们根本不听她的管教。
班十七又向来是个懒散的性子,王徽音尝试与他沟通,希望他能协助她一起打理天山。
他表示没问题,然后一抬手就要将不服管教的弟子直接烧死。
她惊道,怎么能直接烧死?
他便说,不烧死还可以拿剑刺死,坠崖摔死,用绳勒死,溺水淹死……那十八般死法听得王徽音目瞪口呆,只能叹,果然不愧是鬼界曾经的王。
一次过后,王徽音再也不敢找班十七帮忙打理天山了。
她便如此硬生生煎熬了两年,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黎谆谆回来,但天山弟子都说黎谆谆不会再回来了。
挨过天劫,飞升成仙之后,便是神仙了。
他们说,放着逍遥自在的神仙不做,再跑到修仙界做什么天山掌门,岂不是可笑?
见王徽音眼睫湿润,黎谆谆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天山内的弟子都拉帮结派的打架,不听我的话……”王徽音委屈道,“还有那魏离!就是鹿鸣山原来那个掌门的首席弟子,他以前定是帮三大家族做过不少坏事,他偷偷跑掉了,如今还成了鬼界新一任的鬼王。”
自黎谆谆飞升成仙后,于她而言在天界短短的两日,修仙界却发生了不少荒唐事。
鹿鸣山掌门及三大家族残害鹿蜀一族,侵占鹿鸣山之事,被上禀到了天官那里,天官赶到后,将一行涉事之人都押走了。
经审讯过后得知,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叫作魏离,便是鹿鸣山掌门的首席弟子,时常为三大家族处理些阴暗龌龊,见不得光的事情。
天官立即命人去捉魏离。
但魏离却先一步堕了魔。
堕魔后,魏离舍弃一身修为,入了鬼界。
受天界管辖的两界,仅有人界和修仙界,而鬼界并不在天官能插手的范围之内。
天官只能将此事上禀昊天大帝,而好巧不巧,刚好赶上天帝过诞辰,六界外沉睡千年的先神又醒了过来,天官便先将此事压了下来,准备等到诞辰之后再处理。
这一压不要紧,那魏离竟是在鬼界混得风生水起,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成了鬼王身边的红人。
王徽音本以为至此已是足够荒唐,却不想又是半年之后,魏离得高人相助,手刃了鬼王,成了新一任的鬼王。
自从魏离成了鬼王之后,便不断派人来天山骚扰。而黎谆谆方才一路上看见的陌生面孔,与其说是天山新招来的弟子,倒不如说是魏离安插到天山的细作眼线。
王徽音念叨起这些事情时,显得很是苦恼,黎谆谆听着听着,便将视线落在了枫树下信手煮茶的班十七身上。
班十七似乎对鬼界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不在意自己的接班人被魏离杀了,也不在意魏离一个外人把持住鬼界之王的位置。
甚至魏离将触手伸到了天山,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作祟,他依旧无动于衷,便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真正触动到他的心。
黎谆谆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尚早的天色,道:“徽音,你将内城弟子召来,我见一见,看他们是怎么个不服管教。”
待王徽音应声离去后,她走到枫树下,坐在了班十七对面的石墩上:“十七师尊,你怎么不喝酒,改喝茶了?”
“小王说喝茶修身养性……”班十七将斟好的茶推到她面前,笑吟吟道,“我以为你会先问一问魏离的事情,又或者,我怎么不穿你师娘的粉裙了。”
黎谆谆接过茶杯,也笑了笑:“既然十七师尊提了,那便也说一说吧。”
“你师娘的事情,再过段时间你便知道了。”他并不欲多提,只是解释了一句有关魏离和鬼界之事,“鬼界与魔界一样,强者为尊,胜者为王。”
“每一任鬼王之间,本就没有血缘。优胜劣汰,乃自然法则。”
鬼界的规则便是如此简单——只要足够强,杀了现任的鬼王,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