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便也会算到花危头上。
若此事没有惊动天官便也罢了,偏偏所有人都认为那些百姓是被黎不辞所害,已是上禀到了天官那处。
那是活生生的六七条性命,如此严重的过失,花危又怎么担责得起?
依着天规处置,花危怕是要当众承受天刑。纵使那天刑不会要了花危的性命,他的修为和声名却都会因此而毁尽。
已是身为天山掌门的花悲,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黎殊几乎都不用想,方才她要是将这些事情当众道出,花悲定会当场翻脸。先反驳她没有证据,只不过是无端猜疑,再说她受上古魔种蛊惑,为救黎不辞已是失了智。
三言两语下来,她不但不能洗清黎不辞身上的罪名,恐怕连自己也要被花悲一起捉起来。
若他们师徒二人都被关进了私牢里,谁还能寻找证据,证明黎不辞的清白?
便是因此,黎殊才更觉得悲哀痛心。
明明她清楚黎不辞是无辜清白的,却只能任由旁人颠倒黑白,亲手将拴魂链带到黎不辞的颈上。
“师兄。”黎殊没有回答他,只是问,“你愿意助我生擒鹉鹉,前去天官面前证明黎不辞的清白吗?”
花危到底是与花悲不同,即便他一开始就对黎不辞有偏见,也是希望能帮到黎殊,还她自由。
只不过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既然人不是黎不辞所害,而是他的过失导致,他又怎能在明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再眼睁睁看着天官去审判无罪的黎不辞。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眸中的表情复杂难言,似是在纠结什么。可他终是没有让黎殊失望,低低应了一声:“好。”
就在黎殊松下一口气时,却听见花危小心翼翼试探的嗓音:“但是黎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黎殊问:“什么事?”
“我们婚约定下也有数百年了……”他犹豫着,“找到鹉鹉后,我愿去天官面前澄清事实,还黎不辞一个清白。只是在这之前,你可否愿意……”他抿了抿唇,“与我全了婚约,拜堂成亲。”
她默了默:“师兄为何想在此时履行婚约?”
“我知你待黎不辞只是师徒之情,可他看你的眼神却并不像是徒弟该有的模样。”花危道,“若你真是为了他好,便应当杜绝了他不该有的心思。”
这时黎殊才知道,原来方才花危是在纠结此事。
她应当像是刚刚那般滔滔不绝,条理清晰的辩驳。可偏偏在此事上,她无法反驳花危,她与黎不辞朝夕相处一月有余,他什么样的心思,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黎殊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师如父母长辈,修仙界中不是没有过师徒禁恋者,然而这是大逆不道,有悖纲常的荒唐事。
禁恋者的下场,往往比叛道堕魔者还要更加凄惨。单是她知道的那些例子,哪一个不是落得阴阳两隔,死无葬身之地。
“黎黎,你再仔细想一想,我不会逼迫你与我成亲。”
花危取出了寻魔盘,正准备转移话题,却听见黎殊干脆的声音:“你我自小定下婚约,成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三书六礼早已下过聘,只待抓到鹉鹉,在天山摆下喜宴拜了堂便是。”
明明黎殊答应的这样利索,可看着她眸中的冷淡,花危却生不出一丝欢喜之意,他缓缓垂下眸:“好。”
……
抓到鹉鹉并不是一件容易事,但黎殊却不得不耗费时间去捉它。他们两人口说无凭,总要有证据才能说服天官。
这期间,黎不辞被花悲关押进了天山的私牢里。那私牢已经荒废了多年,如今重新被用上,花悲特意挑选了几个心腹弟子前去看管黎不辞。
黎谆谆总觉得花悲会耍什么花样,便将视角切换到了他身上。
果不其然,前两日花悲还小心翼翼不敢过分折腾黎不辞,本是准备等到天官来了再行审问。
偏偏就在这时,花悲察觉到了黎殊和花危的异样,他命人去跟踪了两人,而后便得知了花危不慎放走鸟妖鹉鹉的事情。
他又惊又怒,恨不得将花危带回来狠狠鞭挞一顿,可事情到底已经变成了这样,他再怎么发怒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去尽力补救。
花悲没有沉思太久。
他自是不准备让花危去担责,眼前的黎不辞分明就是个最好的替罪羊。
谁在意黎不辞是不是清白无辜?
他可是上古魔种,只要黎不辞手中染上了血,那他便是罪该万死。
在黎不辞进到私牢里的第三天夜里,花悲悄然进到密室里,通过密音指挥着他的心腹弟子,将黎不辞带进了刑室。
刑具早已经生锈了,但这并不妨碍花悲私自动刑。
他浑浊的双眼缓缓眯起,透过那密室中的窗户,看到容色狼狈,却依旧将脊背挺得笔直的黎不辞。
“呵。”花悲掀起唇冷笑了一声,他视线一转,“李江,你将他双手双足,钉死在刑椅上。”
刑椅是一块长长的木板组成,犹如棺材板般长宽,上面扎着密密麻麻几寸长的钉子,钉子之间的缝隙中隐约显出干涸成褐色的血,想必是上一个受刑之人留下的血渍。
黎谆谆光是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