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黎谆谆做出反应,花危已是忍不住道:“爹,您这是什么意思?黎黎不是黎殊又是谁?”
花悲板着一张脸,那张本来看着和蔼和亲的面庞,瞬间变得肃立,他冷声道:“休要感情用事,方才在蜘蛛窟的异样你也瞧见了,问一句不会少块肉。但万一有人趁机调换了黎殊,你这般阻拦便是在害她!”
此言一出,本就站在董谣那边的门人,听到掌门人都这样说,纷纷挺直腰板,将那窃窃私语转为了明面上的喧嚣。
“掌门说得对,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问一句伤不了性命。”
“就是,花危师兄未免太过袒护黎殊,就不怕董谣师妹寒心吗?”
“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封印已破,没准眼前这人是魔头黎不辞假冒的呢。”
“不是吧,你别吓我啊!我听说这验心镜能破世间一切谎言,却唯独对先神和那魔头不管用……”
众说纷纭,原本还理亏气虚的董谣,听着人群中那些支持着自己的言论,紧绷着的身躯微微松弛了些。
是了,花悲的怀疑并不是毫无依据,她就说黎殊怎么可能在修为尽废的情况下,毫发无伤地拿到了验心镜。
而且她的梦境鲜少有偏差,假如真的黎殊已经死在蜘蛛窟了,如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假黎殊,那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但如果眼前人真是那魔头黎不辞假扮的,事情就变得棘手可怖起来。
千年前,黎不辞在重伤之下,仍可凭一己之力灭门数十个名门正派,将其夷为平地。
他心存怨恨,被封印了这么久,若真来报复,整个修仙界加起来,大抵都要成为黎不辞的剑下亡魂。
一时间,那议论声也渐小了,脑补过度的众人下意识往门外挪去。
花悲攥紧了手中的验心镜,又重复了一遍:“回答我,你是不是黎殊?”
26被众人警惕的目光搞得有些慌乱,黎谆谆是黎谆谆,黎殊是黎殊。就算躯体还是黎殊的躯体,魂魄却不是了。
这个问题问得刁钻,除非她能打太极糊弄过去,不然黎殊壳子里换了个灵魂的事情就要被揭穿了。
相比起26,黎谆谆则淡定多了,她只是简单权衡了一下利弊,便不紧不慢开口:“我是黎殊。”
语气坦然又从容。
她这样回答无非只有两种结局,要么验心镜没反应,要么验心镜冒红光证明她说了谎。
倘若验心镜没反应,接下来她该拿钱拿钱,一切如常就是了。
倘若验心镜有反应,那就是它识破了她不是黎殊。他们刚刚也说过了,验心镜只对天道和魔头黎不辞这两人不管用。
既然他们认为她有可能是黎不辞假扮的,要真是被拆穿了身份,那她就假装魔头吓一吓他们。
凭着这些人对黎不辞的畏惧,她总归是没有性命之忧。
26胆小,已经被她吓得系统宕机,甚至不敢睁眼去看那面验心镜。
众人屏住呼吸,视线紧紧盯着验心镜,然而时间一点点流逝,片刻过去,那镜面仍是柔和清澈。
花悲皱起眉,听到有人道:“这镜子一直没反应,不会是坏了吧?”
黎谆谆神色平静,看了一眼仁和馆外的朗朗晴空,对着验心镜道:“外面在下雨。”
下一瞬镜面涌动迸溅出赤色红光。
她又道:“董谣不喜欢花危,但有意拆散我和花危的姻缘。”
镜中倏忽转变为了澄澈的蓝。
董谣:“……”
黎谆谆笑着问:“还要再试吗?”
花危沉默了一瞬,眸色微沉,缓缓开口:“不必了。”
“爹,这是我和黎黎的私事,还请您不要再插手了。”他从花悲手里取走验心镜,交还给黎谆谆:“半个时辰,我会让人将兑换灵石的灵票给你。”
说罢,花危看向董谣:“师妹,那赔偿储物戒的五千极品灵石,由我替你出了。但你先前答应黎黎的三千极品灵石,请你自己兑现诺言。”
董谣听见他疏离的称呼,咬住了唇。
他从前都是唤她‘阿谣’,何时这般客套生疏过。
都怪黎殊——她都已经给黎殊下跪了,为什么黎殊还不肯放过她?
花危到底还是给董谣留了些面子,他离开仁和馆前,将众门人遣散,没给他们留下说闲话的机会。
董谣狠狠挖了一眼黎谆谆,忍着手臂上的灼痛,追着花危出了门:“师兄,你听我解释……”
一时间,方才还热闹的仁和馆却是只剩下零散几人了。
黎谆谆正准备将验心镜收起来,一抬眼看到花悲朝她走来:“师侄女,方才我那般做,也是见蜘蛛窟有异,望你不要介怀。”
她态度客气:“您是长辈,思虑事情总要周全些,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那就好。”他脸上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验心镜算是天山之宝,既已用过了,还是该交由我保管。师侄女意下如何?”
黎谆谆挑了挑眉。
从在蜘蛛窟里见到花悲,她就察觉花悲似乎在有意无意地试探她。
特别是在知道她拿到了验心镜后,那般咄咄逼人的感觉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