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不错。
可今日,他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坐着,视线怔怔穿过那几具无头尸首,焦点不知在何方。
“主子,主子?”
是冯平喊他。
冯平挡在上风处,为他遮挡飘来的雨丝,见罗翦转身上了车,低低喊道。
喊了几声,姜钦才动了动,慢慢侧头。
“主子。”
冯平附在姜钦耳边:“彭越兵败将死,我们不能继续留着了。”
眼见这样失神狼狈的主子,他心下大痛:“不管如何,先保住性命。”
“老侯爷和世子爷在天有灵,必不愿见您如此的。”
“您想想世子爷,世子爷只遗您一子,您总得为他传下香火。”
冯平拼命鼓劲:“况且这等乱世,胜负浮沉变幻莫测,您切切不可因一次大挫而丧了心气!”
他不惜用卫桓来举例:“再落魄,有那卫桓当年落魄,吗?区区不足十载,想当初谁敢预料?”
姜钦眸中渐渐有了些神采:“嗯,你说的是。”
他声音久为开口的暗哑,只人却打起精神来,重重呼吸几次,“好,我们先离开!”
姜钦起身,大步行至溪边,冰凉的溪水拍在脸上,他瞬间清醒。
没错!
他不能就这样认命!
他从来都不认命的!
深吸一口气,姜钦收敛心神略略思忖,当下决定尽快脱离彭越这支残军。
他得尽快离开这范围,先把后面卫桓的追兵摆脱再说。
脱离彭越残军并不难,稍稍避了一避罗翦视线即可。
姜钦领着冯平和仅存的数十名亲卫,当天上午就顺利离开了
……
日已过午,前方哨马再次锁定彭越一行的位置。
卫桓遣徐乾急追。
张济皱了皱眉:“彭越身边的人剩得不多了。”
至讯报发出时,彭越身边就剩百余死忠亲兵,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包括几个大将。
普通兵卒或士官散就散了,只那几个大将却不行,这些人要么跟随彭越多年,要么本身就和己方有龃龉的,放走了终究是个隐患。
张济道:“主公,应立即遣人追搜。”
卫桓正有此意,立即下令搜索溃散逃卒,从他们嘴里锁定几员大将离开时间和方向。
很快,就有讯报发回。
卫桓当即点了刘拓符非何浑等将,率兵分别去追赶奔逃中的王免廖信等人,轮到最后一个姜钦,他看向姜钰,正要下令,裴文舒却先一步打马而出。
沉默片刻,他道:“我去罢。”
卫桓颔首:“可!”
裴文舒深吸一口气,拨转马头,率军而去。
人手不缺,手里又有准确的舆图,最重要的是裴文舒对姜钦思维行事了解很深,至傍晚时分,他已搜索到姜钦的踪迹。
“绕道堵截,全速前行!”
一声令下,率军急起直追,高速疾驰的马背上,裴文舒举目远眺,神色有些复杂。
这一趟,就当做个了结。
……
姜钦穿过山林一路往西而去。
他打算从穿过阜原后,再沿燕岭山脉一路往西,后续南下直达荆州。
荆州吴化懦弱保守,但好歹是大梁皇室血脉,眼见卫桓势大直逼眼前,他也必会奋起反抗的。
南投吴化,他有信心取得前者信重,他便有了翻身的资本。
从清晨一路疾奔至傍晚,暮色四合,山林中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斑斑树影随寒风不停晃动。
饿倒不饿,他们现在人少,在山林中随时能找到吃的。就是很冷,中午时飘忽的雨丝停了,云层却愈厚,到了傍晚时分,“噼里啪啦”的冷雨打了下来。
姜钦一行摘了大片的黄叶,当作蓑衣披在身上,也不停,“我们快些!穿过这片就到阜原!”
阜原有乡镇,届时找个地方把铠甲换了,伪装一下再上路,他们就基本安全了。
这数十亲卫都是他的死忠,豁出去性命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些许冷雨?闻言精神一振,立即扬鞭狠狠一抽。
姜钦一马当先,就要冲出山林。
谁知这时,却听前方有突兀声响。
雨很大,噼噼啪啪拍山林中尤为吵杂,掩盖了很多声动,隆隆的夜雨中,隐隐有什么一种什么骚动的声浪。
是马蹄声!
追兵!!
众人大骇,姜钦神色一厉:“掉头!!”
一行人立即调转马头,重新冲回山林当中去。
但谁知才冲出十几步,却又听前方山林一阵类似的声动起。
“主子!!”
冯平骇呼。
他们被包围了!!
到了这般田地,姜钦反而镇定下来了,四周骚动很快逼近,果然是戎装整齐的敌军。敌军包围圈不断缩小,到一定程度就停了下来,不动。
身后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马蹄声。
姜钦调转马头。
“是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昏沉沉的暮色中,一戴了蓑衣的银甲将军缓缓打马而来,两边兵士迅速分开又合拢,将他拱卫在前头。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