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自习课间, 英语课代表要求各组小组长统计资料费的收缴情况。
他们班的小组是以横排的形式规定的,许知南所在的这一竖列的学生就是各组的小组长。资料费247元,有零有整, 许知南要求本组的每一位组员都要在所有的钱币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免得最后出现什么问题说不清。
其中有两个组员交了四枚钢镚,无法写姓名。即便如此,认真负责的许组长还是在钢镚上粘了一条细细的便利贴, 然后将这二人的名字写在了便利贴上。
许知南忙忙碌碌“理财”的同时,林嘉年一直在看她, 或者说, 在欣赏她认真做事样子。
成绩不好并不意味着能力不足, 只能说她并不适合应试教育这一条路。她一直很努力,只不过是真的学不会而已,但她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优势和优点。
她虽然是一个有些笨笨的女孩,但无论她做什么事情, 都是用心去做的,绝不会敷衍了事。
许知南在贴了便利贴的钢镚上写好了那两个组员的名字, 然后将全组人员的资料费连同着她自己制作的统计表一起塞进了一个黄色的信封里, 又在信封上写上了全组人员的名字以及资料费的总额。
“你干嘛一直看我?”给信封封完口之后,许知南奇怪地瞟了林嘉年一眼。
林嘉年实话实说:“我觉得把钱交给你管理应该是一件很安心的事情。”
如果换做其他男生说这种话,许知南肯定会想歪, 感觉他们是在旁敲侧击地试探她的态度,但是, 这话从林嘉年口中说出来却丝毫不会令她产生任何旖旎情绪。
因为, 林嘉年的神色真的十分真诚,漆黑的眼眸中透露着无边的清澈,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
许知南突然就明白了男生看待那种单纯无辜的小女孩子的感觉——他看起来那么无辜, 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有的话,也是我自己的错,是我心脏!
“也没有啦。”许知南回复说,“我花钱总是大手大脚的,一点都没有攒钱的概念,但是人家交给我的钱我肯定要一分一厘的弄明白。”
林嘉年轻叹口气,垂眸启唇:“我就不行,我既管不好别人的钱,也管不好自己的钱……我真的、很没用。”
许知南心里想着:你怎么可能管不好自己的钱呢?虽然不该这么想,但是,自幼成长在孤儿院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苦出身,精打细算是基本生存技能吧?
她隐约有预感,林嘉年好像在茶她,但是,他看起来真的很自责、自卑、自馁,一点都不像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许知南立即开始安慰他,“我以后可以教你!”
林嘉年抬起了眼眸,黑目明亮:“真的么?”
许知南重重地点头:“真的!”
林嘉年扬起了唇角:“谢谢你。”
许知南突然就自豪了起来,感觉自己特别厉害:“没关系的!”
拿着装满了钱的信封去找英语课代表的途中,她还一直在回味这种被人需要、被人寻求帮助的感觉,啧,真有成就感啊!
林嘉年,和那些追求她的男孩子们果然是不同的,其他人只会把她当成囊中之物争夺,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在她面前展现男性“魅力”,试图让她“顿悟”,让她知晓自己和他们在一起是一家多么幸福的事情,因为他们会帮助自己解决一切难题——王束就是典型。
每每遇到这种高高在上的强者目光审视她的人,许知南都会想到自己的爸妈。
在父母的眼中,她就是一个一窍不通的废物可怜,除了会画画之外一无是处,时时刻刻需要他们的庇佑和保护,不然她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存活。
但是,她都已经十六岁了呀,又不是婴儿了,怎么会没有一点点自立的能力呢?他们为什么看不到她的优点和长处呢?
或许,他们也看到了她的优点和长处,却无限放大了她的短板和缺点,从而导致了他们对她的过度保护欲和控制欲。
只有林嘉年,不把她当成废物,不会以一种英雄主义的形式出现在她面前,摁头让她承认他的强大和自己的无能,强迫她接受他对她的保护。
她只是想得到一点点其他人的肯定而已。
林嘉年给予了她这份尊重和肯定。
更重要的是,林嘉年还会对她虚心求教!
有眼光!有眼光极了!
怪不得是年级第一呢,慧眼识珠啊!
许知南的心情就像是飞上天了一样好,还有一种千里马终于遇到伯乐的欣慰感,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许知南把信封放到了英语课代表章严的桌子上,又特意对他说了句:“我们组八个人的,全部交齐了,信封上写了名字和总数,每张钱上面也都写了名字。”
章严的眼睛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反射着刺目的冷光:“林嘉年也交了?”
许知南:“……”
其实吧,章严问这种问题也无可厚非,因为林嘉年未曾和父母相认之前确实是一位贫困生,总是会因为交资料费这种事情捉襟见肘。
令人气愤的是章严的语气,不是心平气和地询问,而是充斥着不屑和鄙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