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不然一定会暴露出自己心头的那点非分之想,但他却控制不了心头的那份关切和担忧,终究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齐路扬从桌子上抓起了手机,拇指摁着微信语音键,干脆利落地回了句:“现在就去给你买。”
然而放下手机之后,他却又重新开了一局游戏。
林嘉年微微蹙眉,盯着齐路扬看了一会儿,却见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识,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你不是要出去么?”
齐路扬头也不回:“打完这把。”
林嘉年虽然不玩游戏,但却也知道这种游戏的时长,一把至少四十分钟。
笔记本屏幕上的“战况”逐渐激烈,齐路扬十指纷飞,玩得全情投入。
林嘉年的那对剑眉逐渐拧紧,漆黑的眼眸中充斥着无奈与焦急,然而齐路扬却一直无动于衷,根本就没把那碗承诺下来的豆腐脑放在心上。
半分钟后,林嘉年一言不发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迅速取下了挂在床头上的廉价黑色羽绒服,一边穿衣一边快速朝着门外走。
下楼的过程中,他用手机搜了一下“杨记豆腐脑”的位置,这才发现距离不是一般的远,横跨了整座东辅,但好在有直达的地铁。就是不确定下这么大雪那家店今天营不营业,打店铺的电话老板也没接。
但是,万一营业呢?
他想赌一赌、试一试,为了满足自己心头的那一份不知天高地厚的喜欢,也为了报答她曾经在他最窘迫、最无助时的那一份救赎。
一走出寝室楼的大门,他的视线就被纷乱的飞雪掩埋了。
天上铅云低压,地上积雪厚重,天地间寒风呼啸,雪花胡乱盘旋,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哪怕是视力再好的人,也别想看清楚任何事物。
他带上了羽绒服的帽子,双手插兜闯入了风雪中。
雪天路况糟糕,马路上没有车辆,就连行人都少的可怜,这座繁华的城市前所未有的空旷。
常言道一分价钱一分货,二百块钱不到的廉价羽绒服和更廉价的卫衣根本抵御不了如此严酷的气温,还未走到地铁站的入口,林嘉年就快被冻僵了,暴露在外的脸颊更是被刀一般锋利的寒风刮得通红,眉毛和眼睫上挂满了白色的冻霜,面部肌肉甚至已经丧失了知觉。
好在地铁上的暖气充足,但即便如此,他也是缓了好久才重新感知到了温度,紧接着,便感知到了面颊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带着倒刺的皮鞭抽了一样。
从东辅大学新校区到东辅美院老校区一共十四站,一站三分钟。然而他那副被冻僵的身体还未彻底缓过来劲儿,车就到站了。
一走出地铁站,他就看到了那间门前吊挂着一站昏黄色小灯的杨记豆腐脑店,顷刻间一股激动的热流从心脏迸发,顺着血液循环至四肢百骸。
他踩着积至小腿肚的白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店铺走了过去,点了一碗豆腐脑,买了三个保温袋。
用保温袋将那个小塑料碗包裹好后,他又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将鼓囊囊的保温袋裹了进去。
没办法,天实在是太冷了,要是不裹严点,回到学校之后豆腐脑就冻上了。
返程的途中,他像是个大肚便便的孕妇似的,小心翼翼地走着路,小心翼翼地捧着怀,生怕把肚子里的东西给摔出来。
即将走到寝室区大门口时,他看到了齐路扬。
齐路扬穿着一件银白色的羽绒服,设计精湛,质地高档,蓬松而厚重。
听另外一个室友私底下说的,齐路扬的这件羽绒服的牌子好像叫什么加拿大鹅,价格近万。
风雪中,齐路扬的站姿十分挺拔,双肩开阔,双腿笔直,丝毫不像是他一样被寒冷袭击的畏头畏尾,瑟瑟发抖。
他也察觉到了齐路扬像是在等自己,本打算不予理会,然而齐路扬却一步步地朝着他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欣然扬起了唇角:“刚好一个半小时,你速度还挺快的。”
“……”
林嘉年顿时明白了一切,齐路扬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听到那段语音,故意重开一把游戏,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熟视无睹的模样,故意给他设下陷阱,让他往里面跳。
陷阱其实很明显,是他蠢,是他痴心妄想,所以才会中计。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齐路扬早就把他看透了,早就察觉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份非分之想,察觉到了他对她的那份不该有的暗恋。
她是悬挂于天际的皎洁月光,而他只是一条落魄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低等又肮脏,根本没有资格觊觎她。
像是被当众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这一瞬间,林嘉年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却又愤怒、羞耻。
齐路扬却又朝他伸出了手,不容置疑地说:“东西给我,你回寝室,继续写你的贫困生申请书。”
林嘉年却没有顺从。他是贫贱,但他不是没有自尊。他的内心还是不甘的、屈辱的,紧咬着牙关,面无表情地盯着齐路扬。
齐路扬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觉得我在耍你,觉得我在贪图你的功劳?林嘉年,你有没有想过,她想喝豆腐脑,不是想喝你买的豆腐脑,而是想喝我买的,重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