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 几位皇子尽皆到场。三皇子尚未从被俘的阴影里走出来,依旧骨瘦如柴, 看向大皇子的目光好似淬了毒,大皇子视而不见,却紧紧盯着六皇子不放,七皇子一惯看六皇子不喜。
至于其他皇子, 虽然对六皇子也是诸多嫉妒,但仍旧抱了几分看戏的心态,毕竟即便没有六皇子,这天大的功勋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六皇子坐在皇帝下首,稳如泰山,好似全然不觉暗流涌动,亦或是未将众人放在眼底。
皇上龙颜大悦,宴席一片歌功颂德, 大家都知道六皇子身子弱,饮不得酒, 也都不去找他,就逮着陆将军谢侯爷他们狂饮。
三皇子端了酒盅走到六皇子身前,道:“六弟,以往是我不对, 总瞧不上你, 这一杯,我敬你,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言罢, 三皇子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六皇子看了他一眼,伸手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回敬三皇兄。”
三皇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六弟此次大败匈奴,赢得漂亮,我心服口服,这一杯……”
“呸!人家以茶代酒,居然还有人肯一杯又一杯的敬,被匈奴人抓去一回,脑子都吓傻了吗?”
三皇子不用回头都知道说话的是谁,他的面色顿时阴沉下来,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大皇子,眼底情绪几番变幻,到底没有发作:“我同六弟喝酒说话,与你这阴险小人何干?”
大皇子沉下脸:“你自己急功近利被匈奴逮了个正着,与我何干?真正阴险的是你口里的好六弟,看着闷声不响,咬起人来倒是狠!”
六皇子动了动唇角,正要开口,却突然身子一晃,软软地倒了下去,幸亏他身后的元宝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忙道:“殿下晕了!”
三皇子只是愣了一瞬,忙高喊:“六弟被气晕了!快宣太医!”
原本喧闹的众人顿时一惊,下意识看了过去,只见六皇子倒在书童身上,旁边站着一脸惊慌的三皇子,坐着旁边的还有面色铁青的大皇子。这是什么情况?
皇帝捏紧了手里的酒盅,声音带了几分不悦:“宣太医!”
陆将军忙道:“皇上,殿下的身子一直都是言大夫调养,不若将言大夫也请来。”
皇帝道:“宣!”
彼时,相爷才刚刚从晚宴早退回府。是以,苏静云直到第二日傍晚才知道六皇子在晚宴上晕过去了。还不等她忧心,一封书信被送到她的手里。
皇帝下朝之后,径自来了瑶妃寝宫,见她依旧守在六皇子床前,不由柔声道:“言明不是说了没事?你一.夜未眠,先去歇会儿,这里朕替你守着。”
瑶妃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想等宁昶醒来。”
“宁昶也是朕的爱子,朕替你看着,你先去歇会儿。”
瑶妃静默良久,缓缓抬头,看向皇帝,轻声道:“皇上,大皇子为何就不肯放过宁昶?他们也是血脉相连的嫡亲兄弟啊!”
宴会上发生的事,皇帝后来也查清楚了,不论是三皇子还是大皇子都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刚好六皇子在那时候晕了。可这话,瑶妃不信,一个字都不信,哪怕是皇帝亲口说出来。
素来温柔的瑶妃一旦倔强起来,便是皇帝也没有办法,他只得道:“待朕立宁昶为太子,他们便不会这样了。”
瑶妃深深叹了口气:“自古长幼尊卑有序,大皇子为长子,三皇子为皇后所出嫡子,于情于理,这太子之位也轮不到宁昶来坐。若真如此,他们只怕会愈发地怨恨,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有朕在,谁敢?”
瑶妃还是摇头:“臣妾斗胆,求皇上三思,册立太子乃一国之大事,稍有不慎便会引来血雨腥风。宁昶虽是我儿,我却从未想过要他觊觎太子之位,我只愿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旁的当真是别无所求。”
皇帝伸手,将瑶妃揽进怀里,叹道:“爱妃啊!若她们能有你一半明事理,朕的几个儿子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爱妃安心,万事有朕在,朕自会安排好一切。”
瑶妃靠在皇上怀里,垂首不语。
傍晚时分,六皇子便醒了,只是看着有些迷糊,吃了药,用了些膳食便又沉沉昏睡过去。一连数日,皆是如此。瑶妃心急如焚,日日衣不解带守在床边。皇帝看在眼里,难免有些心疼。
腊月二十九,宫中家宴,六皇子虽醒着,却不能起身,瑶妃执意要在宫中陪伴六皇子,称病不愿去参加家宴。
皇帝亲自来接,瑶妃依旧不愿离开六皇子半步。见往日事事以他为先的瑶妃,如今满心满眼都只有六皇子,皇帝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道:“朕已着令钦天监挑选吉日,年后,便让宁昶和云儿大婚。”
瑶妃蹙眉道:“宁昶如今这身子,如何大婚?”
皇帝道:“言明和太医都说宁昶无大碍,那便是无大碍,等到吉日那时,宁昶自是不会还躺在床榻上。”
瑶妃仍旧有些不安心。
皇帝道:“云儿是个有福之人,指不定大婚过后,宁昶的身子就好了呢。”
瑶妃眉眼一动,看向皇帝。
皇帝一脸高深莫测,却不再多言,转而道:“眼下,先随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