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明是在圣旨下来之后才知道六皇子竟还想着要去打仗, 不过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如果六皇子大老远从樊城跑到京城,又千里迢迢到边疆, 只是老老实实陪着相爷谈个判,那还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老师, 你这是?”苏静云接过言明列出来的单子, 上面是一长串的药材。
言明道:“不是要去跟匈奴打仗?趁着现在有时间多准备些药材, 我多做些膏药备用。”
苏静云没料到言明居然如此淡定就接受了这件事:“老师也要跟殿下一起去吗?”
“不然呢?扔下他回京?”言明道:“就算我能狠下心不管他, 总也要替那些将士们想想。”
通过这段时间与将士们的相处, 言明才知道,不是每次打仗, 每个受伤将士都能得到妥善的安置,陆将军和谢侯爷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对那些受伤将士们照顾有加。
以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性子, 还真不一定顾得上那些伤兵, 言明自觉不是圣父, 却还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帮助那些人。
有了言明的加入, 六皇子便再也没理由赶苏静云回京。
苏静云满脸的得意之色,连面具都遮不住了。
六皇子见状, 道:“既如此不想与我分离, 不若早早大婚?”
苏静云转过头, 当没听见。
圣旨下来后,陆将军和谢侯爷便开始点兵,摩拳擦掌准备继续出征。大丽国的赔偿尚未送到,谢兰筝要留下坐镇, 以防他们耍诈。
陆一言心有余悸:“刚刚看她那架势,我都以为她要以下犯上打侯爷呢!”
邹琰失笑:“谢副将其实还是很明理的。”
陆一言:“……那是因为她打不过你。”
想起谢兰筝几次三番找他约战之事,邹琰面上的笑意更浓。
十日后,大军清点完毕,整装待发。
相爷微笑送行:“祝旗开得胜!我在京城等你们凯旋归来!”
将士们振臂高呼,呼声震天。
六皇子颔首:“全速赶路。”
尘土飞扬,众人慷慨激昂,刚刚结束的这场战事里,论功行赏,人人有份,对于即将到来的新战事,他们唯有满腔热血,誓死卫国。
苏静云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声响,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复。上一世,这场战事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两句的功夫,短短三言两语的背后,却饱含无数将士们的血泪。
这一刻,苏静云突然觉得心底的那一丝怨恨竟是那样的缥缈,好似随时便会烟消云散,而自己一直纠结在意的东西,也变得无足轻重。
所谓的身世背景,若没有一个太平盛世,又有何意义?国若危矣,家又何在?
就在大军开拨的当日,匈奴竟将三皇子擒了去,消息传回京城,皇后直接便晕了过去,皇帝气得面色铁青,在朝堂上将一众大臣又骂了一通。
六皇子靠在马车里,双目紧闭,眉头微皱,刚刚喝下的汤药尚在胃里翻滚,愈发炎热起来的天气下车里也越来越闷,可为了确保全速赶路,马车并不能停。
消息就在此时传来,叶云飞闪身进了马车,低声道:“殿下,三殿下被匈奴擒走,要以此来交换先前大殿下擒拿的匈奴大将。”
六皇子睁开眼:“那匈奴大将还活着?”
“大殿下擒下他就上了重刑,如今已经奄奄一息,就算活着,怕是也……”未尽之意很明显,若是当真带去交换,匈奴看到自家大将落成这副田地,怕是当场得捅三皇子两刀!
六皇子问:“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叶云飞道:“大约七八日能到大皇子驻扎之地。”
六皇子看向言明:“可有吊命之药?”
言明道:“我不知道他被打成什么样,内伤外伤用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
六皇子:“拖到你去,不死便行。”
言明想了想,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瓷瓶:“那就这个吧,若人是清醒的,没有高热,吃一粒就成了,若是神志昏迷,便一天一粒。”
叶云飞接过瓷瓶。
六皇子道:“让陆一言同邹琰快马加鞭送去。”
叶云飞躬身领命而去。
经过这一打岔,六皇子发觉自己没先前那般难受了,他坐起身,勉强自己吃了两块点心。
言明也看出他的状态,便没话找话:“怎么让他们两去?”
六皇子道:“看在陆将军的面上,大皇兄应当不会为难陆一言。若是我的人,那就说不准了,我不想拿尸体去换人。”
“怎么是你去换人?不该是大皇子吗?”
“三皇兄被擒,他不敢出营帐。”六皇子淡淡道:“况且,他会避嫌。”
言明啧啧两声:“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居然算计成这样。”
六皇子牵了牵嘴角,面上闪过一丝嘲讽。
如此又奔波了几日,大军终于赶到大皇子的驻扎之地,陆将军和谢侯爷下令在附近安营扎寨,六皇子走向大皇子的军营。
大皇子亲自带人出来迎接:“六弟真是忧国忧民呐!拖着病体残驱,还要不远千里来边疆议和打仗。”
如此冷嘲热讽,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