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战事无捷报,小小樊城的百姓都是愁眉苦脸、人人哀思, 更遑论京城。宫里更是人心惶惶, 皇上自大病一场后, 脾气暴躁了许多,甚至在除夕宴上大发雷霆,斥责皇后与淑妃骄奢淫逸,不体恤边疆将士们的疾苦。
瑶妃稳坐壁上观, 素来装扮贵气的她自打皇上病过之后, 一直都是素装淡抹, 就连寝宫里的地龙都不再日夜烧着,银霜碳用得少了许多,全然不似往日里那般铺张。
此举本是善举,可看在皇后和淑妃的眼里, 却是觉得瑶妃自知背后无靠山, 儿子又是病秧子, 没办法如她们的那般, 靠着皇子和母族去挣荣耀,所以不敢如往日那般张扬。既如此, 那瑶妃省下来的份例,她们当然就心安理得地纳入了自己的寝宫里。
却不曾想过, 此举看在外人眼里, 便是战事起,瑶妃忧心忡忡,皇后和淑妃却更胜从前, 也难怪惹得皇上不快。
皇后和淑妃恨得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心里既恼怒皇上偏心,又恨对方儿子阻碍了自个儿子的路,若非对方拖后腿,凭自己儿子的能耐,再加上母族的辅助,区区匈奴又岂在话下?何至于一个多月都不曾拿下一城!
至于那瑶妃,不过是个胆小的可怜之人,迟早会给她颜色瞧瞧!
那日除夕宴,相爷也在场,他坐在那儿,看着灯光下瑶妃一脸平静的面容,再看看暴怒的皇上,以及互相嫉恨的皇后和淑妃,莫名后背发凉。
若伊家从一开始就打算为苏将军报仇,那瑶妃当年被皇上看中,是偶然还是精心策划?她蛰伏这么多年,看似对皇上情深似海、无怨无悔,这其中又到底是有几分真情在?
最重要的是,她打算做到哪一步?她为了掩饰自己,任由旁人陷害六皇子,眼睁睁看他病重至此,直至太医都宣告药石无医,才放他出京治病,如此不惜以自己的独子来做筹码,她所图必不会小,伊家所图更是如此。
似乎察觉到相爷的目光,瑶妃眼眸轻转,对上相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相爷回以微笑,心下已然做了决定。
……
年后,许是皇帝震怒的消息传到了大皇子和三皇子耳里,他们终于意识到眼下不是对峙的时候,总要先赢几场仗才行。
“终于有好消息传来了!”元宝大出一口气:“据说大皇子和三皇子兵分两路,约定彼此互不干扰,各自为战,竟叫他们赢了两场战事,大皇子甚至还夺回了一座城池。”
只是太迟了,那座城已经快成了死城,消息传回京城时,皇上勃然大怒,把满朝文武百官骂了一圈儿,甚至还指着国舅的鼻子骂。
几乎在大皇子和三皇子那边捷报传开的同时,陆将军也一鼓作气攻下两城,城内亦是一片荒凉,却并非被屠城,而是陆将军提前将城中百姓从地道里转走了。
如此这般,皇上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只是皇后和淑妃的脸色却不好看了,这陆将军倒是聪明,知道柿子挑软的捏,跟匈奴比起来,大丽国的军队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
六皇子亲自开了口,苏大海也终于退了一步,愿意去参与运送粮草一事,柳氏虽心有不甘,却终究没有再歇斯底里的反对。
“娘只是一个无知村妇,不懂那么多的道理。我只知道,你们都同意他去,那他做这样的决定应该是有他自己的道理,只是这个道理我不懂罢了。我心里虽然还是不乐意,还是会怕,但我不会再阻拦。云儿,娘给你丢脸了。”
苏静云柔声道:“娘,你已经很通情达理了,有你这样的娘,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丢脸?爹他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会这般固执;娘也自己的顾虑,所以才会那样反对。大家都没有错,如今,爹娘各退一步,其实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柳氏握着苏静云的手,叹了一声:“幸好有你在。”
……
时隔两月才再度登门的邹莹莹愁眉苦脸:“我哥要去参军,我娘非不让,家里日日闹腾不休。”
苏静云想起自家情形,也幽幽叹了口气:“男儿志在四方,本是好事,只是事关自己,又会忍不住担忧。”
“其实我觉得我娘想多了,我哥武艺高超,人又机灵,去打仗至少保命应该是没问题的。”邹莹莹道:“可是我娘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正因为我哥艺高人胆大,才更不能去参军。我又觉得我娘说的也在理。”
苏静云道:“行军作战与比武不同,靠的是战术,是配合,个人的能力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更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纵是武林高手也会有疏忽的时候。”
邹莹莹又叹了口气:“所以烦恼得很,虽然我大哥平日里总是欺负我,但他毕竟是我大哥,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可我又不能阻止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更何况,爹爹说,他当初也是赤手空拳创下的基业,他可以,大哥应该也可以。”
“邹大哥想参军?我可以引荐啊。”何柚青不知何时进了门,身旁还站着六皇子。
邹莹莹忙起身见礼,才道:“何大哥在军中有朋友吗?”
何柚青看了眼六皇子,才道:“朋友多着呢!”
“真的吗?那我同大哥说说。”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