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言明被人传唤过来的时候, 整个儿滴血认亲都已经结束了, 众人脸上精彩纷呈。皇上一脸肃容, 皇后满面得意,淑妃咬牙切齿, 瑶妃依旧温润如画。
再看另一边,三皇子面带怒容,隐约夹杂了些许得意, 三皇子妃暗自垂泪;大皇子面色青白交加;六皇子一脸与世无争的淡然, 却微微侧了身, 护着身旁低眉顺目的苏静云。
言明暗道:果然好一出大戏!
皇帝早就听闻言明神医之名, 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见他神态从容、不卑不亢, 心里对他多了几分重视, 温声问道:“听闻是你教导苏静云滴血认亲之法是错的, 那你可有旁的认亲之法?”
言明道:“回皇上的话, 小民只知滴血认亲不可行,并不知其他认亲之法。”
皇上眉头紧锁。皇后同三皇子对视了一眼,三皇子妃的哭声一顿,帕子下的唇角略微勾了勾。
“难道就没有旁的法子可以判断孩子是否是亲生?”
言明思索片刻,道:“只能通过推算受孕日期继而预判生产日期, 以此来佐证。便是如此, 也做不得准,毕竟,各人体质不同, 生产之日也会有所波动。”
淑妃听了,来了几分精神,道:“皇上,这与御医的说辞相符!”
皇后道:“没听言大夫说么?各人体质不同,生产之日也会有所波动!”
淑妃冷哼:“便是有所波动,也不会相差十余日!”
皇后反讽道:“怎的不会?不还有早产的么?凭白无辜就提前了一个月呢!”
这说的就是大皇子的侧妃了,淑妃眉头一挑:“明明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怎的到你嘴里就成凭白无辜了?”
“为了提前诞下皇子,竟然不惜以身涉险。”皇后翘着兰花指,笑得讽刺:“只可惜了那个孩子,本该是健健康康的小皇子,却被摔得早产!不足月的孩子可不好养大,你有闲心来管我的闲事,倒不如多看顾好自家孩儿,”
淑妃哪是好轻易认输的,眼一眨巴,眼泪便落下来,泫然欲泣:“皇上,你看皇后,竟说我儿的皇子是别家人!”
皇上见状,冲皇后道:“皇后,你这话有些过了。”
皇后一甩帕子,捂脸哭道:“皇上怎的不提她污蔑我儿皇子是狸猫换太子呢?她都这般污蔑我儿,我怎的就不能说她两句?”
皇上转而看向淑妃,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淑妃哭道:“这是我污蔑吗?皇子妃行房受孕,那都是有记录的,依着御医推算出来的日子看,那孩子就是不对!”
“再说了,若非心中有鬼,为何生产当日的接生嬷嬷和丫鬟都不见了踪影?不是被灭了口又是什么?”
皇后怒道:“我怎知不是你为了栽赃嫁祸,将那些嬷嬷丫鬟给弄死了呢?这事儿你又不是没做过!”
言明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哟嚯!原来妃子们吵架也是脸红脖子粗的啊,还以为都是翘着兰花指笑里藏刀呢!
皇上被闹的头疼,转而向瑶妃求助:“爱妃,你看如何?”
皇后和淑妃的声音戛然而止,齐齐看向瑶妃,眼底意义不明。
瑶妃柔声道:“既然滴血认亲不能认亲,御医的推算预判也只能做佐证,那今日之事一时半刻也分不出是非黑白。眼下,不少重臣及家眷都在外头候着,此事拖延久了,恐有损皇家声誉。依我拙见,不如先将此事放下,把这满月宴先办了再说?”
皇上一拍手,笑道:“果然不愧是朕的爱妃,思虑就是周全,那便按瑶妃所言,先将满月宴办了再说,不能叫大臣们笑话了去!”
三皇子道:“父皇,给皇子赐名一事……”
皇上打断他的话,一挥手:“时辰不早了,先开宴席。”
三皇子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赐名一事作罢,那立太子一事恐怕也会被作罢了!
倒是大皇子,稍稍安了心,不论如何,三皇子是不可能被立太子了,可自己也失去了这次好机会!
如此一来,不论皇后亦是淑妃,都只能遗憾收手。此番交锋,两人再度两败俱伤。思及轻飘飘一句话,便叫皇上成功脱身的瑶妃,两人只能恨恨咬牙,自个儿儿子是个病鬼,还掺和个什么劲儿?装什么好人?
苏静云眼观鼻鼻观心,亲身旁观一回,她才切身体会六皇子先前的话是何用意。皇上这般举动,分明就是借由宠爱之名,将瑶妃推出去,挡在自己身前,将她生生放在皇后和淑妃的怒火中烤。
三皇子将满月宴设置如同宫里的宴席,皇上与皇后同坐首位,以下依次列席,苏静云站在六皇子身边,寻不到机会回到太夫人身边儿,正在思索,却听瑶妃道:“云儿,来我身边坐吧。”
苏静云下意识抬眼,见瑶妃站在不远处冲她笑得温柔,耳旁六皇子低声道:“去吧。”
于是,苏静云便去了,刚走进,被瑶妃牵住了手,轻轻拍拍:“今儿吓着你了吧。”
苏静云摇摇头,看向瑶妃,见她眼底都带着笑意,整个人看不出一丝阴霾,仿佛全然不知自己被皇上当了挡箭牌。
可她当真不知吗?即便刚入宫时不知,这么多年,看遍后宫各种权力碾压,还会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