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时,耳边传来嘈杂的说话音,叮叮当当,夹杂着乘务员的叫喊声。
“卖早饭啦,刚出锅的红薯粥,热气腾腾的……”
“同志,等等,给我来三份,多少钱?”听着像是祁谦的声音。
“不贵,一份两毛钱。”
纪晟揉着眼睛爬起来,抬头看向窗外,火车仍在慢悠悠地摇晃行驶,回头打量车厢内的乘客,差不多都是早早起床,精神百倍,有的正端着搪瓷缸喝热水。
祁谦见他醒来,连忙道:“醒了啊?地上放着一个小水壶,拿着水壶去那边刷牙洗脸……”
纪晟刚睡醒,慢半拍地哦了一声,看着他从旅行包里拿出三个干净的不锈钢饭盒,给乘务员递过去。
买了三份红薯粥,祁谦付完钱,又拿出两人的火车票,“同志,我们往边疆走的,起码要坐五六天呢。”
这意思就是他们还要买五六天的早中晚饭呢。
“知道了。”乘务员顺势在两张火车票上戳了已买的红章。
小崽也醒了,眼睛盯着小推车里的烧饼,闻着焦香扑鼻的味道,忍不住拽了拽纪晟的衣袖。
“要吃烧饼!”
纪晟当即问:“烧饼怎么卖?”
“一个烧饼七分钱。”
“我要五个。”纪晟说。
祁谦长得人高马大,目测饭量也不小,多出来的两个烧饼就是给他买的。
乘务员难得看见一个长得出奇好看的男孩子,旁边还有一个胖嘟嘟的小孩,不由抬眼多看了纪晟两眼,笑着摇头说:
“那不行,所有饭菜按人头限量卖的,只能给你们卖三个烧饼。”
“……那就三个吧。”
纪晟无奈,原来购买火车上的饭菜不需要粮票,价格也便宜,这年头城里的粮食都是限量供应的,但凡出差坐火车的,一个个都巴不得在火车上多买几份烧饼带回家补贴呢。
怪不得乘务员要在火车票上戳红章,这是为了防止乘客多次购买啊。
祁谦低声道:“我刚刚和那个乘务员说了咱们要坐五六天的火车,后面还能继续买饭,没事。”
纪晟半懂不懂地点点头。
拿到刚出炉滚烫的烧饼,小崽急着伸手想吃,纪晟拍他手,“洗手了吗?刷牙了吗?脸洗了没?”
小崽委屈:“早就洗完啦。”
纪晟:“???”
祁谦笑:“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整了,小崽七点左右就醒来了,趁着洗漱池那边人少,我抱着他早早就收拾完了。”
敢情只有他一个人睡懒觉?纪晟羞愧地抹了把脸,翻出包裹里的牙刷牙缸毛巾,拎起床脚边的小水壶,茫然地左右看了看。
祁谦给他指方向,“往左边直走,尽头有个半人高的池子,还能照镜子呢。这会人也少了,不用和别人挤……”
“哦哦。”
来到洗漱池边,简陋生锈的水龙头,边沿都是黑黄污垢,纪晟嫌弃地碰都不想碰。
幸好祁谦提前准备了一个小水壶,昨晚接的开水,这会温度刚刚好,不凉不烫,正好刷牙洗脸。
纪晟利落地漱了一口水,迅速刷完牙,又往牙缸里倒了杯温水,勉强洗完脸,立马就撤。一刻也不愿意多呆。
“吃饭!”小崽给他递烧饼。
火车上提供的红薯粥味道中规中矩,烧饼倒是挺好吃的,焦香酥脆,吃完饭胃里暖暖的。
纪晟木着脸,提前打听道:“卧铺车厢的厕所……在哪?”
祁谦看着他一脸仿佛生无可恋的模样,不忍心地咳了一声。
他和纪晟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纪晟眉眼绮丽,长得好看皮肤又白,活脱脱一个富家小少爷的模样。
让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进火车上的厕所晃悠,确实有点残忍。
祁谦小声说:“……在洗漱池那边,继续往左走,在下一个火车车厢里。”
“脏不脏?”纪晟只关心这个。
“……有、有一点。”祁谦委婉地说。
“让我死一死,别喊我。”纪晟倒在床上陷入漫天绝望。
“…………”
小崽不明白纪晟的痛苦,听着他们两个说话,脸色懵懵懂懂,直到自己忍不住想尿尿,被祁谦抱着跑了一趟厕所,回来就生无可恋地倒在了床上,和纪晟一样选择立马死亡。
“叭叭,厕所好脏啊。”小崽使劲捏住自己的鼻子。
“闭嘴!别和我说这个!”纪晟万分拒绝。
“总之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
小崽皱着脸同款嫌弃。
“……”纪晟无比庆幸现在并没有很想上厕所,被迫爬起来打听,“下一站在哪里停?火车停几分钟?”
祁谦说:“下一站是靖南市,估计中午十二点就能到了,火车应该在那里停十几分钟?”
非常好!
纪晟瞬间恢复元气,打算效仿当初和贺鸣尧一块坐火车的做法,“到站千万要记得喊我一声,我下车到候车室的厕所跑一趟!”
小崽忙不迭附和:“宝宝也去!”
祁谦失笑:“行行行,到了靖南市和你们说。”
很快就到中午十二点。
刺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