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无疑是一双残忍的手,哪怕发生了再绝望的事情,也会推着你继续向前,片刻不停留。
日历撕开新的一页,阳光冲破地平线,赶走漫漫长夜。
整夜风雪逝去,雾气横渡弥散,被淹没的小镇留下满目疮痍。
那天晚上过去后,祁安就像是变了个人。
她开始按部就班地吃饭打针,该吃药就吃药,该睡觉就睡觉,不哭也不闹。
情绪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低落,话也开始变多,她会抱怨今天中午那份难吃的外卖,也会对着窗外的雪天皱眉不满。
偶尔在走廊里听见那些闲言碎语,她还是会下意识地走上前去维护,反反复复只有那么几句:
“他不是凶手。”
“你们不可以这样说他。”
只不过她不再争吵,被反驳后就低着头默默走掉,像是做错事在自我检讨的小朋友。
可她实在是太过平静了。
这种平静让嘉嘉生发出莫大的不安与惶恐。
午后天气回暖,空气中的冷冽退散。
阳光穿过干枯树枝照进病房,在被子上留下一道道光斑。
砰砰两声轻叩,门被敲响,护士进来给祁安换药。
白色纱布贴上手背,最近她的身体状况有在慢慢变好,护士闲聊着多问了句:“最近怎么没看见你那男朋友啊?”
陈泽野本身就长了副好皮囊,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个,加上他对祁安明目张胆的偏宠与照顾,所以不少医护人员对他印象都很深刻。
嘉嘉正在给祁安削苹果,听见这个问题后手指一抖。
苹果皮断了。
她紧张地看向祁安。
祁安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波动,眼睫压下几秒,神色平常:“最近他家里有点事要处理。”
护士点点头,笑着打趣:“你们感情这么好,分开几天肯定特别难熬吧。”
祁安没再接话,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在发呆。
嘉嘉却再也忍不住,轻晃着她胳膊,言语恳求:“安安,你别吓我啊。”
“实在难受的话,咱们就哭出来好不好。”
祁安摇了摇头,侧过脸盯着她看,眼神疑惑不解:“为什么要哭啊。”
似乎想到什么,她缓缓眨了下眼,干涩苍白的唇挤出笑:“陈泽野只是暂时去接受调查,又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啊。”
可她所有的平静就像是一座冰山,海平面下藏着血肉铸造而成的尖刃。
傍晚时分,黎北再次下起暴雪,没有任何预兆。
冷硬雪粒混合冰雹肆虐拍下,在玻璃窗上砸出一大片透明冰花。
噼啪声响回荡在安静的病房,感官交融,无形中感受到这场雪暴的力量,天空阴云密布,像是散不尽的浓墨,低气压让人心情也跟着变差。
祁安本来想睡一会儿L的,
但闭上眼睛全是陈泽野。
他现在在干嘛呢?
失去联系已经整整一周了,他过得还好吗?
最后打断她胡思乱想的,是警察的突然造访。
头顶的白炽灯光莫名刺眼,穿着制服的陌生面孔围在床前,数量大概有七八个。
架势浩荡,病房里的气氛一时冷冻到冰点。
即便嘉嘉陪在身旁,祁安还是浑身不自在,她靠着软垫半坐直身子,黑发散乱挡住小半张脸,垂眼盯着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发呆。
月牙形的指印,泛白的关节,无疑展示着她内心的焦虑与波动。
“不用害怕。”
首先开口的是位女警,面色比较和蔼:“就是很简单的几个问题。”
祁安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但攥紧衣角的手指没有松开。
他们先是问了些和陆睿诚有关的情况,包括他们之间的关系,曾经发生过的冲突矛盾,还有那天地下室中的所有细节,都被再一次回顾重构。
然后又问到了陈泽野。
女警口袋中的电话响起,有事提前离开,记录本被传到旁边一个陌生的男警手里。
他模样长得很凶,面色颜色,声线更是冷淡:“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祁安如实回答:“上周三晚上。”
“具体时间呢?”
“大概七点多吧。”当时她并没有留意时间,回想起来有些困难,“我突然想吃白桃蛋糕,他出门帮我买。”
“然后你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这个问题就像是一根银针,戳中祁安心口的最痛处,眼睫不受控制地轻颤,眼眶泛起层层酸涩。
嘉嘉察觉到她的变化,攥着她手腕的力度紧了紧。
祁安深吸几口气,顿了好久才再次开口:“是的。”
再也没有见过。
几位警察交换了下目光,对她的回答并没什么异议,继续往下说:“陈泽野尚未认罪,但根据现在的调查情况来看,现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凶手是他。”
“考虑到你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加上他本人曾经有过多次打架斗殴的经历,我们认为他存在一定的作案动机。”
男警紧盯着祁安:“因为陆睿诚对你造成的伤害,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