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陈婆子情绪变得更加失落。
因为她接到来自何军电话。
何军现在说话也不利索, 磕磕巴巴。他对着话筒,结结巴巴说了许久话,陈婆子才听得清他说了啥。
何军一直在求着她回去。
现在何军光景也不好过。他中风一次比一次严重,身体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现在几乎半边身子都动不了。
孩子们现在也忙,根本不能给他细致照顾, 也没法把他照顾得周到。虽然雇了个小保姆来照顾他, 可小保姆和他无亲无故,怎么会把他病情真放在心上呢?
人前时候,小保姆倒是装得勤快利索, 可人后,儿子们走了, 小保姆就露出了爪牙,对他十分不上心。
儿子们给他送来营养品, 何军基本上都沾不了口, 全被那小保姆搜刮在, 拿回家。
做饭也是马马虎虎, 随便应付了事。小保姆自己倒是吃香喝辣, 何军自个儿就吃残羹冷菜,好不凄惨。
何军倒是想给儿子们说这个保姆不行, 给他换一个。可那个女人好歹毒心, 每次儿子们一来探望, 她就给何军下药, 让何军有苦说不出来。
没多久,何军就被折腾病上加病,瘦只剩下一把老骨头。
他每天以泪洗面,想起自己老妻。
如果陈婆子还在,她肯定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这些烂心肝玩意儿,都不会有机会爬到他头上来作威作福!
都怪自己当时不应该心软,就让圆宝把老老妻给带走了。
他后悔啊!
何军虽然身体不大能动弹,但是脑子还不糊涂。
儿子们现在各个都这么忙,忙于他们事业,忙于他们小家庭,每次就算来看他也只是看几眼就走。那个女人又这么狠毒,不能靠儿子们来救他,他得想法子自救。
好不容易,何军终于找到了机会,在保姆出门去逛街时候,自救拼命从床上爬起来,艰难给陈婆子打了个电话。
这个首都号码,他已经背了好多天,为就是今天这一刻,万万不会记错!
何军在电话里呜呜哭着,像个孩子似,一直央求着陈婆子回去。
“老婆子啊,你快快回来吧。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真活不下去咯。”
大着舌头,说话大部分陈婆子都是听不清。
陈婆子心中还有气呢。
她知道,她病着那些日子,老头子就连一个单独病房都舍不得给她住。
要不是圆宝强硬把她带到首都来,这病还不一定能好。
陈婆子只是默默听着,等何军情绪稳定下来,才问道:“你那些孝子贤孙呢?不管你死活了?”
这话可像是给何军血淋淋心上又插了一把刀似,何军顿时噎住,怒道:“我、我我也不指望……指望他们了。咱们这么多……这么多年夫、夫妻,我都要死了,你也、也不回来,看看……看我?”
陈婆子哪看不出他色厉内荏?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都活到这份上了,还不懂得软下口来求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陈婆子叹气道:“我最近这边出了点问题,也得先处理了再说,你就先等着吧,过年会回去。”
过年?距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呢?他还不得被那个狠心女人给搓磨死啊?
陈婆子说她出了点事情,除了圆宝事情还能有谁让她这么上心?何军不用问就知道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圆宝压根不是她亲外孙女,陈婆子怎么还是冥顽不灵?一个捡来野孩子,难道还能比他这个和她度过大半辈子男人还来得重要?
何军越想,心里就越气,说话口吻不由得加重许多,“行啊!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圆宝,你压根不管我死活了!你真是一把年纪分不清好赖啊。我就想不明白,到底谁才是你家人?你以为圆宝会把你当成家人吗?我告诉你,人家自己有爹有娘,不稀罕你!”
说完,挂电话了。
这本是何军一番气话,却正正戳到了心思纷乱陈婆子心上,让她怔怔发了许久呆。
第二天,陈婆子顶着一双通红眼睛来找圆宝,她眼球不满血丝,明显就是一夜没睡。
陈婆子说:“我昨夜想了很久。你父母都找上门来了,我也就没什么放心不下了。你姥爷那儿事情多,用得上我,我这就回去一趟。你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好好上学。有什么事情,给姥姥打电话,姥姥会过来给你撑腰。”
她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不过就是几件换洗衣服,其他东西一概没带。
圆宝吓坏了,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姥姥,怎么好端端突然要走?不是说好了我不会离开你吗?这怎么回事啊?”
心里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眼泪就先一步掉下来了。
圆宝哽咽道:“姥姥,我真不会离开你。”
陈婆子心中也是复杂得很。
“我就是回去看看,你姥爷日子不好过呢,虽然他做错了事情,但是我也不能眼看着他被人欺负啊。”陈婆子道:“你在这里,我没什么好不放心。”
“那我跟姥姥一块回去。”
陈婆子一瞪眼,“回去干啥?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