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屹峰这会儿进去,宝生看见他慌张,那又是啥也做不了,秦凝干脆有的没的和成屹峰瞎扯起来:
“你什么时候去接阿姨啊?……阿姨那么老远的回来,肯定也挺累的,要是还得在医院熬夜照顾舅公,只怕自己身体都受不了,要不然,老郑他们先还留着吧?”
这么周到,成屹峰心都要开出花来了,和秦凝在水槽边鼓捣了一会儿,又说了一阵子话,啥郁闷都没有了,脚步也轻快了,脸上也有笑容了,开开心心的回病房。
宝生不在。
但病房里已经拖洗干净了,秦凝和成屹峰的饭菜也摆的好好的。
老郑一见两人进来,就说:
“宝生已经把地弄好了,任舅公也喂了,他现在才去吃,在外面吃,哎,这孩子,到底还是孩子,小秦,那个,那个碗,要么我来带出去,帮你去钉一钉?”
现在还有钉碗的行当呢!
就是有专业的人,把碗的碎片合起来,在外头用一种铁钉给固定起来,那么这个碎了的碗还能用个几年哩。
这在后世,是不可思议的事,谁会想到,一个碗碎了,还能钉起来用,碎了不是丢了就完了吗?
秦凝都惊了一下,嘴张了张:“啊?钉一钉?怎么钉……啊,不用了,算了。”
“哎,你真好心,这么好的一个碗,你也没怪他,那我去和他讲一下啊,小孩子都吓坏了!”
老郑还是很憨厚的,虽然刚打破了碗的时候,他咋呼了两声,但这会儿还努力的帮宝生说话呢!
任贵均也开口了:“唉,小孩子毛手毛脚总有的,屹峰你别怪人家啊,宝生蛮勤快的,小凝没看错人,我也很喜欢他的。”
成屹峰心情好着呢,说:“外公我没怪他,真的,一点也没怪,小凝来吃饭,快来,我帮你拿汤。”
老郑和宝生不在,病房里三个人就是一家子了,成屹峰为着这感觉,又高兴了一些,给秦凝递筷子递碗的,忙的很,这让冷眼瞧着的任贵均也看得很欢喜。
两人匆匆忙忙的吃了,成屹峰和秦凝对看一眼,竟然默契的读懂了彼此眼里想说的事:
“我妈要来的事我要说吗/你妈要来的事你要说了吗?”
秦凝点点头,成屹峰笑得嘴巴能咧到耳朵边,既为了秦凝今天特别配合,又为了秦凝这会儿和他的这份默契。
“外公,我告诉你一件好事!”
成屹峰满脸喜色的说话,眼神还往秦凝那儿瞟了一下。
任贵均不禁也往秦凝那儿看,立刻也高兴起来:“好事?怎么,你和小凝谈对象了?”
“啊?我们……”
成屹峰没想到外公这么说,虽说这个事他巴望的不得了,巴望得他都不想纠正外公,但看看秦凝皱起的眉,成屹峰还不得不纠正一下。
“不是的,外公,您想哪儿去了。您再想想,还有什么好事?”
老人有眼色的很,看刚才两人出去了,这会儿进来欢欢喜喜的,那是再好也没有的撮合机会了,就说:
“哟,我心里想得到的,最好的事,就是这个了。还有什么呀?”
成屹峰见秦凝低着头,只当啥事没发生,可不敢造次,说:“哎呀,有的啊,外公,我妈要回来看您那!”
“真的?”
老人惊呼一声,但很快,他就皱眉:
“不是让你们不告诉她的吗?你娘这个人,急性子的很!她肯定一知道了,就毛毛躁躁的!再说了,她回来了,你奶奶谁照顾啊?路上也要两三天哩,她一个人吧?行李包裹一大堆的,这么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多辛苦啊!”
成屹峰不敢说是任东升拍电报的,怕老人生气,只好打哈哈:“呃……这个,我妈她不是惦记您嘛!”
“她惦记我,我知道,但这个事……不对!是不是……是不是任东升他们去说的,啊?”
老人之前因为吃饭,身子靠起来了一半,还没躺下去,这时候这么斜靠了,刚才那因为看着秦凝和成屹峰的欢喜一下子没有了,脸色很不好看。
成屹峰和秦凝相互望望,又一次默契的,都埋下头,沉默。
这个事,他们作为小辈,不大好明说。
明说给老人听了吧,老人听了难免生气;
不说给老人听吧,他们自己也生气;
再说了,任阿山一回来,任贵均肯定得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回来的,这场气早晚要生,还是不说了,让老人自己去体会吧。
任贵均是个脑子清醒了,日日的和任东升家在一处,任东升是个什么德性,他早就知道了,只是知道归知道,这会儿见秦凝和成屹峰不说话,他就知道猜对了,他还是生气极了。
任贵均气得肺疼:
“咳咳咳!他怎么去说的?啊?打电话还是拍电报?我估计是拍电报吧!真的是……真的是和我隔心隔肚肠的!
咳咳咳!他几时去说的呢?他没有看见你来了吗?你人都在这儿了,他还去告诉你娘做什么?他是嫌家里不够乱吗?
他天生的没肩膀,没担当,这种事情告诉你娘做什么?你娘来了,是能帮我治疗吗?不是平白的让你娘焦心吗?他无非是怕我死了,你娘怪他!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