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行!”此人借着指路为跑路,去了队伍前列。
“龙将军,为此人如?”自觉被仲长统耍了一道的荀忻看向赵云,对方神未动,似乎在思索斟酌。
半晌,赵云终于抬眸开口,“谓‘渭阳之谊’?”
荀忻再次更住,反应过仲长统这句时掉书袋,龙将军或许不知道这典故。
他只得解释,“《诗》里头,《诗三百》,秦风里有篇《渭阳》,‘我送舅氏,曰至渭阳’,的是秦穆公之送其舅,晋国公重耳返晋。”
“仲长意指郭援与钟元常为甥舅关系。”
赵云的眉目舒展开,“云受教。”
“钟司隶素有威,战场相见必无分甥舅。”
荀忻点头,公理与私情终难两全。况郭援既然肯出头接任河东太守,便是决心与舅舅战场相见了。各为其主,钟元常没道理还顾念那甥舅之情。
“府君,此即渡口!”
听到仲长统的呼喊,荀忻与赵云一起驱马上前,黄河古渡近在咫尺,对岸山峦如枕,滔滔河水流到此处,经过平坦开阔的河床,流水一减奔腾之速,平静和缓下。
州府事先派人抛锚重物固定长筏位置,再将长筏前后相接,搭建好了一座宽度可供车马通过的临时浮桥。
浮桥难免摇晃,人行的时候通畅,但安抚生性胆小的马匹过桥颇耗费时间。
渡河过后,前方已是歧路。
照例太守诣公廨应当乘车,荀忻打算将爱马委托给赵云照顾,这决定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在马面前公然换乘他马,显然被白马认为是在挑衅它的自尊。
见新任河东太守痛失衣袖,看热闹的仲长统道,“白马非马怎知马之乐?府君,兴许此马驮车为乐。”
荀忻好歹从马嘴下抢回了衣袖,没听此人的鬼话,怎么他也不舍得让小白拉车,只是无奈退步带上小白行而已。
“此行珍重。”赵云从怀里摸出一只布囊,手掌大小,“望归时,君履诺教云诗书,云授君防身之术。”
荀忻失,没想到云哥还记得这句玩话,他接过布囊,应了句诺。
“好。”
临上马,赵云握拳示与他,“元衡珍重。”
于是荀忻和他轻轻碰拳,“龙珍重。”
垂首惜别离,临歧意迟迟。
“府君?”在车上揽辔等候的仲长统看不下去,“行矣。”
上马登车,各赴前程。
“赵君为屯田校尉,可行安邑,府君既不许,而又不舍分离,可谓怪哉!”
荀忻看着布囊里微微融化的饴糖,沉默未答。
“若予机会,使仲长二取其一,农官与将军,仲长如取舍?”
仲长统扬鞭驭马快行,背靠在车厢上,“府君问统否?”
“府君问统,得统之答,而如龙将军者是想法,我等不得而知矣。”
荀忻闻言而,此人胡言乱语的大胆直率让他想起郭奉孝。
赵云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再怎么猜测揣度,不可能尽知。他知道赵龙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事,这就足够了。
“不知仲长欲访方大贤?”
“不访大贤良师。”
大贤良师是黄巾道的张角。
“仲长,犹记两时辰前仲长沉默寡言,恂恂然若儒生焉,数刻之后判若两人耶?”
“府君端坐车中,自然能恂恂若儒生,不若易位而处,府君驾车,统复入车恂恂然如?”
“无意劳卿,奈忻不识路。”荀忻理当然道,“卿既应向导之请,自当尽向导之责。”
“向导却连呵壁问之权也无?”
荀忻在脑内将这句话自动翻译成了白话。他已经久没有去想此地之前的事了,亲朋故友,那二年的记忆与荀元衡的幼年记忆交织模糊在一起,仿佛幻梦。
彼时夜路,朋友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他好又不耐烦,“你别了。”
朋友:“我难道没有话的权利了吗?”
“你有。”荀忻靠着车壁,叹口气,还没得及伤感,仲长统还在,“若非车马行李甚重,此刻早入城矣。”
垂眸看向膝边的竹编书箧,荀忻损他,“然也,仲长此箧甚沉,百二斤,不如扔下车去。书箧者,孩童嘤嘤求学时担,仲长七尺君,岂需此物?”
“壤之中,却有府君此等人。”仲长统望着际浮云,有一搭没一搭和样百无聊赖的荀府君扯皮,“书箧重不过斤,怎可比府君携白马?”
“统一介白衣,七尺之躯背书箧损气概?”
“府君八尺太守,腰间系,稚七岁不佩矣。”
荀忻闻言摸向腰佩的玉印,玉石质凉,触手生温,指腹摩挲下是凹凸的质感,他了,“我乐意。”
……
马车终于入城,沿大路直行,仲长统勒马长吁,“明府,至矣!”
太守官邸前的守卫喝问着拥上前,年轻儒生站起身,横眉竖目,按剑喝道,“荀太守车前,尔等安敢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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