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鬼市之中, 唯一的一点光芒幽幽点缀在长街内的泞古坊。
台前高坐的鬼修少女夹着一根细长的烟枪,淡淡雾白的飞烟缭绕,更衬得她青白的眉眼一团死气。
她脸上的惊谔慢慢散去, 指头一转以烟壶点着对面隐在光暗交界处的黑袍魔修,假惺惺的笑褪去后让陈隐觉得顺眼不少。
“日之后妖皇府邸正开,前去应招的修士修为要在问情之上,且必须以自身的心头血为蛊引,你可要想好了。”
饶是上千能才辈出, 问情期修士也并非是什么小喽啰;
可若是想入妖皇府邸,问情只不过是最低的门槛。
对修士来说,手握对方心头血制成的的蛊引, 就相当于将修士的半条命握在手里;
一旦修士胆敢背叛、或是逆反,捏碎蛊引便能让其神魂重创, 还能追踪逃亡踪迹。
一般来说,交出了心头血就等同于将自己的软肋交出。
陈隐道:“镇魂草我势在必得, 和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
想了一晚上,若是让她就这么放弃近在咫尺的机会, 她不甘心;
于是她打算搏一把, 混入妖皇府邸, 趁机寻找偷取镇魂草的机会。
这实属下策, 可却是唯一的办法。
虽然陈隐已经决定了,但对于戒备森严的妖皇府邸,一个在混沌鬼市没有根基、突然出现的陌生修士想要进入, 简直难上加难。
鬼修一挥手, 一枚魔气森森的令牌浮现在掌面。
“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绝对安全的身份,只要你自己不露馅儿,妖皇府是查不出端倪的。借着这枚令牌, 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混入妖皇府,但是我有要求。”
“进入妖皇府邸后,你每年必须向泞古坊上缴一株地级灵草,当然了我不会白拿你的,拍卖后的佣金五五分成。”
在鬼修的眼中,陈隐若是想要进入妖皇府邸,便要上缴心头血;
为了一株镇魂草终身为奴为侍,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但她只唏嘘片刻,便拂去心头的叹息,反而涌上一丝欣喜。
虽说现如今妖皇入驻泥沼鬼市,表面上和岛上的众商家没什么冲突,但因其坐落于深渊泥沼,几乎垄断了所有地级灵田,导致现在的灵草价格飞飙还供不应求,有价无市。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刀尖上舔血的鬼、魔族佣兵早就对此不满,只是碍于妖皇势强一直隐忍、不敢表露。
泞古坊早就有心思往妖皇府邸内插入人手,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手。
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小命被捏在别人手中呢?
陈隐的出现,让鬼修少女发现了机会。
失了一个枯老,收获一个能带来更多财富的合作伙伴,对她来说稳赚不赔。
说到底,还要感谢那老家伙把陈隐引来呢。
看着那鬼修少女手中的身份牌,陈隐微微摇头,“你太贪心了。一个身份牌就想获得源源不断的货源,你应该知道就算进了妖皇府邸地级灵草药田也不是那么好靠近的吧,这笔买卖不划算。”
鬼修皱眉问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二八分,我八你二。”
陈隐话音刚出便被打断,“不行!最多给你六成。”
在地级药草被垄断的情况下,如果泞古坊能有稳定的货源,哪怕只是每年一株,也能拍到天价。
二成利润恰巧就在他们接受的底线上浮动。
陈隐没说话,态度强硬毫不退让,片刻的死寂后,还是那鬼修咬牙道:
“最多给你七成,不能再多了!”
权衡利弊下,她还是舍不得放弃在妖皇府邸中插入眼线的机会,只能放弃一些利益。
陈隐藏在兜帽中的眉尖儿微挑,“成交。”
鬼修少女冷哼一声,心情不爽道:“希望你真的能活着潜入妖皇府邸吧。”
“不牢你费心。”
……
夜幕更深,一袭黑袍的修士宛若黑夜中的魅影,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旅店。
陈隐仔仔细细检查了周身灵气波动,确定没有监视和埋伏的气息后,才脱下了身上的斗篷。
她坐到了蒲团上,将笼罩在灵骨上隔绝棽添的神识慢慢收回,谁知刚刚解开屏蔽,她内视的神识便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被那眼神一盯,毫无防备的陈隐心头一跳。
“棽添……?你什么时候醒的?”
冷哼声从牙关挤出,棽添阴阳怪气道:“从你偷偷摸摸出去我就发现了,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
现在他的残魂在吸收了几颗魔种之气后,早就不是最开始随时都要溃散的羸弱样子,自然也就多了不少能力。
其中一项便能巧妙地躲过陈隐的屏蔽。
此时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白天从泞古坊中离开前,陈隐突然问了他一句想不想把那副巨魔尸骸收回来,他是这么说的:
没那个必要,这骨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就剩了分之一,你收回来对你我也没什么帮助,我们巨魔一族也不讲究这些个。
棽添很清楚,虽然这把骨头空有其表算不得珍贵,但一旦陈隐表露出对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