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啊陛下!”群臣纷纷劝阻。
即便是跟着司恨造反的一群人, 敢灭有神保佑的大谙,是因为司恨一家被昏君所害, 他有理。而他们, 在死水一潭的王朝,找不到向上跃进的途径。
现在造反成功,愿望已满足, 大家安安稳稳发展新朝,不行吗?
他们做得好, 未尝不能获得神的认可。为什么要这样暴躁任性?一定要惹怒一位不可捉摸的存在呢?
大家说干了嘴, 但司恨不听。
他在少年时便立志倾覆大谙,叫姓谙的为他们司家人偿命。除此外,他也很早就梦想踏入王城的那一天,要毁掉这座祭神台。
神保佑百姓,保佑谙氏,为什么偏偏不管他们一家?司家人受昏君诬陷,受王朝武卫追杀,受新城势力拨搅, 为什么不管一管?
家里那么多人,死到只剩他一个。过了近十年, 神才处置昏君, 还有个屁用啊!
与王朝大军决战那日,神看出他胜券在握吧,看出自己保佑的王朝, 平和下腐朽得摇摇欲坠吧。所以才跟他说了那句话, 叫他不要伤害无辜百姓。
不说也就算了。说了,他兵马踏进王城时,劫掠屠戮的念头, 几乎压不灭。满心的执拗愤恨,叫他只想刻意与神作对。
那位是个在意人的好神,只是不管司家罢了。
既然如此,以后是司家的王朝,神索性少管。
“砸了。”
司恨的命令无可转圜,他对自己的人手势力有绝对的威望与统治权。军队开始着手拆高台,并没有当真暴力乱砸,边拆边在心里喃喃告罪。
屹立千载,见证了大谙多少贤主庸王的祭神台,一日便被拆得地基都不剩。
王宫烧毁,谙氏子弟能逃的逃,隐姓埋名躲去了偏僻地域生活。没有逃走的,皆随王宫一起埋葬。
司恨报了血海深仇,将凤城改为国都,在此处登基称王。
又过三年,历白露醒来,见到祭神台被毁,她天天盯着看的王朝终结,心里一阵怅然。
她在这块地方待三个多月了,看着一个小小的万人部落,发展成一个繁华昌盛的国家。
她想大谙长久的。
又回想起了昨日醒来所见的王城军队,历白露暗暗摇头。
那支军队没有经历过任何大战,连一群孩子玩过家家的精神头都没有。他们以为谙氏特殊,以为她会帮忙。
历白露叹气,她错了。要不管早就不该管,想干涉,早在谙氏第四代平平庸庸的君王上位时,就要把他撸下来,严格按照能者居之的规矩选新王。
可惜当时思前想后,不敢担国家格局大变的责任。
历白露又默默想了一遍离开,仍然是没能换地图。
观察一会凤城,司恨是个好王上,虽说手段铁血凌厉些。新朝在他统领下,各方各处,的确呈现了一派新气象。
那是一种与大谙王朝不同的,生气。
人们的各种精神信息,不确定的,憧憬的,不满的,恐惧的,满足的,有压力的……通通糅合在一起,是极其纷杂而喧嚣的一种,生气。
这是历白露用精神力感受到的,用语言很难以描述的一种新奇体验。
历白露与寒潭说了,正在因为祭神台被拆而不悦的寒潭顿时高兴。
“你已经能感知到一些世界本源的意志了吗?哼哼,肯定是因为我的功劳。”
历白露顺着哄了几句,问:“小糖丸,感知到这种意志,会有什么好处呢?”
寒潭沉默了一会儿,在想有什么不能说的,许久才憋出来一点回答:“好处可多了。发生在这个世界的,未来过去现在的一切,你都可以感知到。”
比如大谙王朝暮气沉沉所代表的末路,新朝生气勃发所代表的起始。
还有更多,司恨在忙着巩固新朝统治,暂时没有继续兴兵。另两座新城随着他称王,两位城主也自立为王。
这样的局面所预示的纷争流血,以及战争的结果,只要足够熟悉世界意志,就都可以在事情还未发生的时候,用精神力“看见”。
只要人足够强。
历白露:好,她练,她这就练。
三年时间,已经足够司恨在拆了祭神台之后,仍然稳坐王位。可能下一年,可能下个月,他就要发兵,将曾经大谙的所有国土,收入囊中。
两座新城中两位新王惧怕司恨兵马声势,已经联手。
历白露也探了探他们的领土,心里更看好军事才能卓越的司恨。想必十年以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了吧。
她在练习中睡去,醒过来的时候,仗居然没打完。
历白露探查了一番,原来不是对手有多强,是司恨病了。
他幼时的流浪生活伤了身体根本,之后天天阴谋算计心思重,再之后又常年征战,快六十病了,倒也不叫人意外。
现今在外领军打仗的,是司恨选的储君。与他相比,才能实在不如,才将战事拖延至今。
历白露感知着城池的气运,诧异于十年前的勃勃生气,怎么竟成了灰蒙蒙一团死寂?
浓浓的灾厄气息扑面而来。
司恨要死了,储君不顶用,新朝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