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牛吗?能跟我谈谈——”
“不不,这不是我的牛。”
徐爱刚听到“你的牛”,就猜到这位了解过,知道牵牛花不算是严格的集体牛。它是属于“个人”的。
“牵牛花是陈牛的牛,陈牛在里面粮仓所,帮着干活呢。同志,我去帮你叫他!”
徐爱刚也不等记者反应过来,把手里的牛绳交给另一人,转身就去叫人了。
到了里面,徐爱刚大声道:“陈牛啊!你们快下来,有记者同志来采访我们小队呢!”
有了这个名头,陈牛一群人都“解放”了。
而粮仓所里面的人,也知道了这事。
年轻记者不知道闹得这么大,还有些怕挨训。
但见着满身大汉的陈牛等人,衣服都湿透了,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下来。
时千琢磨着,这到底是不是找他啊?
问了两句,见到帅哥又不搭理了。
可恶!
年轻记者同志还是记着小牛的,拍完照,就跟陈牛询问两桩传闻。
一桩是吃梨吃出的流氓份子,另一桩就是害怕发现的偷粮贼。
陈牛:“对,都是真的。”
至于小牛特别聪明的事,陈牛就没有再提了。过分聪明,会显得有些吓人。
时千努力抬头。
虽然没抬起来太多,但稚嫩的声音很响亮:“哞哞!”
给我也拍个照吧。
年轻记者没听懂,更不敢把宝贵的胶卷浪费在小牛身上。
不过有胜利村别的好同志帮忙,讲了讲大黄牛妈妈上报的故事。
听得年轻记者非常心动,她就道:“我回去请教一下主编,看能不能结合大黄牛的故事,再出一篇报道。”
得了这话,众人看起来比自己能上报更高兴。
假如换成他们自己,可能就要害臊了。
时千看这群满身大汉的大汉,还想把自己扛起来,赶紧溜了。
人全回来,又去盖章,一群人才顺利回转。
时间已经到了大中午,据说路远的那些村子的人,可能天不亮出发,大晚上才能赶回去。一来一回,更为折腾。
而那个跟徐有光聊天的,也没逃过晒粮的命。
还真抖开了竹席大棚子,拿着筛子,在旁边干起活来。
时千往回走时,能看到长长的队伍,怕真是有的人要等到晚上去了。
***
回到村里,被“采访”拍照的事,被大家乐滋滋地在饭桌上说出来。
陈家的饭桌上。
陈牛就着一块酸萝卜下饭,又酸又咸,能够补上盐分。
他说起事来,心情更复杂:“今天遇到两个记者同志,拍交公粮的照片,还拍到了我。结果有个年轻的,跑来问我牵牛花的事……”
“挺好。”张佩月听了点点头,“上报有名儿,人人都想上,牛上了照样也有好处。”
当初大黄要是没能上报,铁定是不能单独留在陈家的。
如今小牛再有机会上报,也能多提供一点保障,免得别人说闲话。
陈牛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时千也点头:“哞哞。”
俺也是!
陈牛大口吃完了,走动一阵,又抓来时千上课。
老太太坐在阳光下看着,被太阳晒得眯上眼。
过了会,太阳跑到另一边,陈牛也上完了课,翻出俄文笔记来。
张佩月开口问道:“今年的账算了吗?”
“算了。”
“是哪个数。”
陈牛就道:“除开粮食外,能结余十二块五毛八。”
时千:?
他知道这个时候穷,可干一年活,最后两个人,挣到十二块五毛八?
震惊他三辈子的认知。
看着小牛吃惊的样子,陈牛笑道:“前面欠了一些,还清了结余的。”
“哞哞?”
那总共挣了多少?
时千写下“总共”两个字。
张佩月:“陈牛干得多,加起来有个小两百吧,但是得扣掉口粮款,还有些别的,能划清账就不错了。”
这就是老太太坚持上工的原因,要是不干活,一年干到头还得继续欠钱。
像那种家里孩子多,劳力少的,也是年年欠着队里钱。他们光是口粮钱都挣不出来。
时千只能如此安慰道:“哞哞。”
好歹是新的开始了。
从此后,没有欠债,一身轻松。
哪晓得张佩月又问道:“你读这书,是怎么个打算?攒攒钱,你乐意去上个高中也行。”
这会儿还是有高中的,当初陈牛也考得好,得到了老师们的推荐。只是实在穷得叮当响,就没继续。
如今一转头,年纪已经不小了。
说还想去读书,只怕别人要笑得肚子疼。
但陈牛红着脸,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有、有这个想法的。”
他看过林南音给的报纸,知道那些有知识的人,好像真的拥有能让所有人都吃饱的本事。
时千听了,伸出蹄子,一挨陈牛还没收拾的碗:“哞哞。”
别上学了,赶紧卖碗买书自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