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晚, 江子溪在两个孩子的帮助下正在贴对联。
往年的对联都是公司发的或是保险公司送的,但今年的对联却是江子溪自己买的红纸,在小区门口找的一个老先生用毛笔写的。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
万事如意, 四季平安。
贴完了左边的春联,江子溪从板凳上走了下来,刚想要站远点看看春联有没有被贴歪,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 不等她转过身, 便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挺好。”
那声音低沉当中带着些许的沙哑, 语调很轻, 短促的两个字却让江子溪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缓缓地转过身,便见一旁的墙上倚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当她转身的时候, 那人对上了她的眼睛,他的眼睛黝黑却亮的惊人,像是眼眸当中盛着一汪泉,让江子溪不自觉便沉溺于他的眼。
沈宵看着江子溪脸上的神色从最初的错愕和惊讶渐渐转变成了惊喜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心里酸酸胀胀的,他扯了扯嘴角,费力的对江子溪伸出了手:“抱歉, 迟到了, 可以来一个拥……”
他的话还未说完, 江子溪却已经快步的跑到了他的面前,拥住了沈宵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呼吸着感受着他的存在。
江子溪不知道的是,在她拥上沈宵的瞬间,沈宵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收紧了双臂,将人拥在自己怀里,他能够感觉得到江子溪的担心和忧虑,也能够感觉到她平静外表下的惊慌和无措。
他都知道。
沈宵侧过头,亲昵的吻了吻江子溪的耳尖,轻声道:“我回来了,你别怕。”
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江子溪再也受不了了,好像一根被拉到了极致的弦,就在这根弦快要断裂的时候,忽然被松开了,江子溪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脆弱的人。
她以为自己所有的眼泪全部都在那暗无天日的童年当中流干流尽了,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眼泪是弱者的发泄,而眼泪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自从成年后,江子溪便很少会哭。
哪怕之前快要被沈宵给逼到绝路,哪怕母亲和继父如同水蛭一般拼命的想要吸干她身上的所有血液,哪怕被拼搏和奋斗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的设计公司给辞退。
她没掉过一滴眼泪。
因为眼泪没用。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又一次变得脆弱起来,哪怕明知道眼泪没有任何作用,可却仍然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真的忍不住。
好像是从那个晚上,从他来到她身边的那天起。
江子溪到现在依然记得,那个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夜晚,他对她说的那句话。
他说,你休息,钱我来赚。
当时江子溪只觉得荒谬又可笑,但在这种荒谬之下,却又藏着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想到的期待。
他没有让她失望,也从来不会让她失望,积攒了多年的委屈,强撑了这么多年的坚强,全部都在遇到他的那一天起,变得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江子溪其实一直有句话想要问沈宵,这句话在她心里已经压抑了很多很多年。
她紧紧的拥着沈宵,呼吸着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江子溪闭了闭眼,声音很轻的问道:“你怎么才来啊……”
“我都已经,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你怎么,才来啊。
带着难得撒娇意味的话,却将这么多年经历的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黑暗过去、所有的压抑,全部藏在了这看似平静的话里。
沈宵的喉结动了动,他听懂了江子溪的意思,饶是向来沉稳内敛的沈宵在听到这句似撒娇似抱怨的话时,也忍不住眼睛有些发热,他动了动手,轻轻地抚了下江子溪脸颊边的发,手指顺着脸颊一路滑到了下颚。
他的动作很温柔,缓缓地抬起江子溪的脸,低下头在她寡淡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浅且不带任何欲望的吻。
这个吻很轻,轻的宛如羽毛擦过唇边一般,但却又很重,这个吻所包含着沈宵对她的所有疼惜和爱怜,重重的在江子溪的心中印下了一个刻骨铭心的印记。
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歉意和无比认真的道歉。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又一次决了堤,江子溪感觉自己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她伸手擦了擦眼睛上的水,用力的摇了摇头,对上沈宵的眼睛,回以同样的认真。
“不晚,你能来,我很高兴。”
只要那个人是你,所有的磨难,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只要那个人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晚。
只要你能来,所有的委屈都不再是委屈,所有的痛苦都在相遇的那天起,变成了香醇甜糯的糖,只需浅尝一口便能甜到心底。
江子溪将双手从沈宵腰间抽离,转而捧住了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如果说沈宵之前的那个吻是轻柔而又疼惜的话,那么江子溪的这个吻却是热情激烈的,带着难以言喻的浓重爱意,所有曾经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此时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