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太上皇只怕不会拿出烟斗,只是眼前两人,实在是给他太熟悉的感觉,虽然知道不可能,可心头对那两人的敬畏,还是使得他心甘情愿地把烟斗拿了出来。
金龙烟斗送到了三爷的面前,三爷自己先不看,而是先双手递过去给大爷,大爷拿在了手中,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递给三爷看。
三爷便转动着烟斗,看着烟斗上雕刻的赤龙,数着龙头上的须,神色微微一动,然后抬起头看着太上皇,“你叫什么名字?”
首辅猛地抬头,想斥一声大胆,但是看到三爷的眸光,这两个字顿时咽下。
太上皇没说,心头有怪异之感。
便听得三爷轻轻地唤了一声,“宇文护?”
太上皇浑身一颤,目不转睛的看着三爷,满脸骇然,不敢置信,近乎炸裂的脑子顿时脑补了一出曲折离奇不大可能会发生却最终发生了的苦情大戏。
半晌,太上皇满脸通红地挤出了一句,“你……你是孤的弟弟?”
这推测是没错了,父皇之前在外头拈花惹草,生了一个儿子,没敢带回府中去,然后偷偷地藏在了外头,因缘际会间来到了这里……否则,没办法解释为何与父
皇如此相似,还知道他的名讳。
太上皇顿时纠结,要不要相认。
金龙烟斗,凌空砸了过来,伴随着三爷的愤怒狂吼,“你放肆!”
逍遥公一手接了那烟斗,也大怒一声,“你放肆!”
随即,凶神恶煞地拦在太上皇的跟前,把他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在场的于总和元卿凌父女都怔呆了,怎么忽然就翻脸了?
大爷站起来,对于总拱手,"于总,你和你元教授他们先回避,我们与这三位……朋友谈一下!"
于总怔了怔,“这……”这不合规矩吧?他带来的人,怎能就这么丢下来呢?且眼看要翻脸了。
不等他说完,元卿凌便道:“于总,我们先回避!”
一句宇文护,让元卿凌猜出了些什么,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恶意,也打不起来。
只是,这二位到底是什么人?怎地只凭一眼就认出了太上皇呢?
看那位三爷的反应,应该确定不是太上皇的弟弟,当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太上皇会认为三爷是他弟弟。
三人各怀心思地退了出去,这看似古色古香的门,却是遥控的电动门,他们出去之后,门就缓缓关闭上了。
太上皇努力地从逍遥公那颗
大脑袋后面探头出去看着三爷,三爷仿佛还在震怒之中。
但是,太上皇却是懵了!
还是大爷轻轻地叹了一句,“小六,怎地见到你父皇,也不知道叫一声啊?”
太上皇陡然大怒,“放屁!”
“逆子!”那位三爷霍然起身,蹬蹬蹬地走过去,手往逍遥公的脖子上一推,要把他推开,殊不知,这用力之下,逍遥公竟然是纹丝未动,就这么直挺挺地看着他。
三爷尴尬之余,也显得有些生气,“十八妹,滚开!”
一句十八妹,倒是把逍遥公唬得一愣一愣的,仔细看着三爷,脱口而出,“晖宗爷?”
首辅握住太上皇的手臂,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猛地就跪了下来,“臣参见建宗太子,参见晖宗爷!”
首辅这句话,让逍遥公和太上皇都软了膝盖,噗通地跪了下来。
抬头仓皇一瞥间,三爷注视他,眼底已经柔和了许多,太上皇顿时泣不成声。
晖宗爷的尸体被盗,尸体被辱,这是他这辈子最痛心疾首的事,也是他最不孝的事,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他不曾提起过,众人也闭口不宣,但午夜梦回,总是梦到父皇在痛斥他,责备他,备受折磨,他晚年
出征,曾有过心怯,怕死了也无颜见父皇。
哪里想过,他竟没死,他竟还活着!
大悲大喜之间,太上皇只觉得心头笼罩着的阴霾渐渐散去,再抬头,泪流满面,却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安全,人生的来处还在,去处还很远很远。
逍遥公也哭得稀里哗啦的,伏在地上嗷嗷地哭着,像一个一百八十斤的孩子。
首辅也难忍热泪,痛哭流涕,晖宗爷还在,那太上皇就是幸福的,尸体被辱的事就不曾发生过。
许多话,太上皇虽然不说,但他心里的痛,大家都知道。
三爷也是泪湿眼底,拍了拍太上皇的脑袋,“起来,起来说话!”
太上皇哭得越发悲痛,“儿臣不孝,儿臣竟不知父皇还活着,还以为那皇陵里……”
三爷拉了他一把,太上皇便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三爷瞧着他,苦笑了一声,“你这辈子都没撒过娇……罢了,都起来,一堆老朽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起来说话!”
逍遥公与首辅也都站起来了,依言入座。
建宗太子,就是献帝爷朝时候的太子,是晖宗爷的兄长。他在任太子期间被宝亲王的父亲裕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