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杜月兰以为黄大嫂已经生了, 到现在看这场面,应该是没有生。
葱婶打开门出来,她脸上都是汗, 对满脸紧张的黄大哥道:“要我说还是送到县医院去, 她现在没什么力气了,再这样下去, 孩子也会憋住的!”
杜月兰一愣,好家伙,难怪没听见声音,原来是没有力气了!
“别犹豫了黄大哥!”杜月兰只觉得心惊肉跳,这生孩子没有力气了,那多半会出事了, “赶紧送县医院去啊!你想一尸两命吗!”
最后这几个字把黄大哥惊醒, 他赶紧冲进去, “去!咱们去县医院!”
葱婶对杜月兰笑了笑,然后也喊了几个人把楼下的单架拿过来, 今天在家休息的男人也有三个, 加上黄大哥正好四个人,他们用单架抬走了半死不活的黄大嫂。
杜月兰路过黄大嫂他们家门口都闻见里面的血腥味了, 在洗水池那边洗漱的时候, 听葱婶说起后半夜的事儿。
“我早就说得去医院, 可这两口子都不听我的,结果弄成这样, 要不是你吼了他一声, 我看他还想着在家里生呢!”
“为什么不想去医院啊?生不下来,力气都没有了,害了自己, 也害了哇,怎么就这么倔呢!”
杜月兰不理解。
“还不是听说在家里自己生的孩子聪明,去医院生的孩子不怎么机灵的话,”葱婶洗了把脸,“真的是胡说八道,听那些狗东西吹牛。”
“希望他们都能没事,”杜月兰虽然对黄大嫂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想这个人就这么死了,“这里离县医院也不是很远,能赶上。”
“希望吧,”葱婶想到黄大嫂的样子,心里没什么地,“脸都发白了,孩子还在肚子里一点都没冒头,就怕……”
她不敢再想下去,杜月兰也垂下头清洗毛巾,没有接话。
这个话题有些太沉重了,杜月兰不敢胡想下去。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从医院看了人回来的大嫂在院坝里大声说着黄大嫂的情况。
杜月兰从楼上下去,只听对方叹气说可怜。
她走到王翠芬身旁,小声问:“什么情况?”
王翠芬微微摇头,“孩子在肚子里憋住了,大夫说可能会成傻子。”
杜月兰咽了咽口水,“生了?”
“是被大夫从肚子里推出来的,现在黄家的还不能下床,孩子脸色也不好,可怜啊。”
王翠芬也跟着叹气。
旁边叹气的人不少,杜月兰最后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是早点去医院,或许就没后面这些事了。”
“可不就是,害自己也害孩子啊!”
“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她平日里造了不少口孽,怕不是报应在孩子身上了……”
这话有些偏激,杜月兰忍不住回头插话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孩子是无辜的,说这种话也是造口孽,可别说了。”
那个人也不是小心眼,立马捂住嘴点了点头,看她的神情,是知道错了的。
王翠芬拉着杜月兰往前走,“你啊,心就是软乎。”
杜月兰笑了笑没说话。
黄大哥他们家姑娘是傻子的闲言碎语一下就在筒子楼传开了。
傍晚有人过来带话,请早上帮忙的人去抬人回来,结果那三个人只有一个人愿意去。
“我媳妇儿还怀着身孕呢,医院那种地方我还是少去。”
另一个也点头,“我和我媳妇儿正准备要孩子呢,我也少去才行。”
其实就是觉得不吉利。
最后有两个大爷看不下去,跟着那个年轻人一起去医院把黄大嫂抬了回来,孩子被她亲娘抱着,黄大哥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
杜月兰做晚饭的时候,黄大嫂的娘一边做饭一边抹眼泪,黄大哥坐在门口耷拉着脸。
葱婶拿了两个鸡蛋过去塞给她,“给她们补补。”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谢谢,谢谢啊。”黄大嫂的娘眼泪又下来了。
杜月兰见此没说话,王翠芬早就叮嘱她,少和黄大嫂他们接触,别送些人情出去,以后还要纠缠,烦得很。
所以杜月兰没准备送什么过去。
让人意外的是,除了葱婶外,筒子楼没人再给黄大嫂送鸡蛋或者是别的,可见这两口人际关系确实不怎么样。
晚上八点多,杜月兰刚洗了头回家坐着擦头发,然后就听见隔壁传开黄大嫂母子的哭声。
以及黄大哥的骂声。
听不怎么清楚,但骂人的语气是没有错的。
杜月兰把头发擦干后,把被子一拉蒙住头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见黄大嫂苍白着一张脸在煮面,没看见黄大哥和她娘。
杜月兰端着洗脸盆来到洗水池这边,就听人说黄大哥他们一早就抱着孩子出门了。
“要不就是送回老家养,要不就给丢了。”
“一个姑娘,又可能是个傻子,那很可能是丢了。”
“造孽哟。”
杜月兰听得很不舒服,顿时就想起潘红英和那个小娃娃。
温庆平回来的时候是半夜,杜月兰听见敲门声,当时就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