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些祛煞气之物对宿千行的伤害远超过他自己的预估, 不仅元婴不稳,就连经脉和多处重穴都受了重创, 想要调息疗伤,却连引天地煞气入体都十分吃力。
宋丸子这人疯起来真的是神鬼皆怕, 可疯过了之后也知道收尾,比如眼下她就将宿千行的储物袋都收了起来, 虽然以她的能力不可能将之打开, 也勉强能更安心一些。
宿千行足足调养了三个月。
前两个月,他彻底算是个废人,只能躺在床上任由那个害他到了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来“照顾”他。所谓的照顾,就是那个家伙每天做点儿好吃的, 顺便分他一份儿。
食材的精细粗野之类他自然都不敢再挑了, 接过碗的时候还知道说一声谢谢, 这些对他来说那都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脸上的粉和口脂早在锅里被煮掉了,露出的脸庞比擦粉的时候更粉嫩些, 仍是一双摄魂眸,一张勾魂嘴,穿着白色的中衣,宿千行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另有一种鸿雁折翼的脆弱之美。
可惜赏这美景的是宋丸子这个厨子,她不仅不知道欣赏这世间难得的绝色, 还时刻揣摩着宿千行的心思,每隔个一时半刻,就让他这儿疼一疼, 那儿疼一疼,好叫他别忘了那条小命还握在自己手里。
这般屋漏偏逢连夜雨式的调养实在是让宿千行吃够了苦头,他早些年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摧折的,可万万没想到,虚活八百岁,竟然在宋丸子的这个不足百岁的黄毛丫头手里栽了跟头,也不知如何能爬出来。
长日无聊,宋丸子除了做饭、研究造化椒等各种灵材之外,还会找宿千行闲聊。
“……那暴君听说远古有炮烙之刑,觉得有趣,当即让人烧红了一根铜柱子将自己的一个侍从贴在上面,焦糊味儿里,他犹觉得不足,便又用铁丝制成铁梳子,烤一烤,梳一梳,肉丝横飞,血流满地,人成白骨……”*
躺在床上的宿千行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吃下去的青菜炒肉丝梗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你猜着暴君是怎么死的?”
宿千行轻声说:“造下如此杀业,此人必是亡国之君,死于刀枪之下。”
“不。”
宋丸子摇摇头,正在择着菜叶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对宿千行很和气地笑着说:“这个暴君有一日对一个厨子说要杀了他,那厨子就趁他喝醉,砍了他的头。”
宿千行半晌不语,折腾一个厨子是他这辈子犯过的最大的错,杀了暴君的厨子也不过是一菜刀的买卖,当机立断,自己面前这个呢?
那双含着烟藏着水似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宋丸子的那双手。
当日,这一双手往他嘴里狂塞恶臭无比的臭豆腐,还用刺瓜往里面捣,也是这双手把自己扔进了锅里,险险就把自己变成了一锅炖汤,还是这双手,撕开了自己的衣服在自己的身上刻下了阵法……
她不止有杀人刀,还有吃人的心,也有恫吓人心的手段,自己着实比那故事中的暴君还惨!
眼见着宿千行愣愣地出神儿,宋丸子手指轻动,状似不经意地摘下两片干枯的草叶,病弱的元婴大能立时闷哼了一声,仿佛又有哪处遭受了重创。
“归舟道友谦谦君子,如何会有你这么一个……徒弟!”丧心病狂四个字,他硬是没敢说出口,
宋丸子垂着眼睛慢声说:“我不是归舟道人的徒弟,只是认识他徒弟而已。”
死了的徒弟。
她越是这么说,宿千行越是不信。
星辰师又称星辰阵师,数以千万计的修士中,也难有一个。因为想要成为星辰师,便要有与星斗相通之能,而想要做到这一点,便需要这人有天生的灵识。
灵识这种东西,便是一般的法修也要在突破筑基后期甚至金丹之后才有,想要天生就有灵识,那简直是跟天生的九元道体一样难得。
宋丸子在听说了归舟道人的名字之后就把自己从锅……且忘了这一条……放过了自己的性命,若说她与归舟道人不是师徒,宿千行的决然不信的。
可归舟……
“玉归舟三百年前就能以星阵困住六名元婴,名震大界,还在玄泱界的天骄榜上位数金丹期之首,是何等光风霁月的人物,你既然是他的徒弟,又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金丹破碎,经脉有伤这也就罢了,看那脸,又黑又黄,看那衣着打扮,与个凡人村姑无异,再看蹲在地上的样子……唉,实在是让人都没眼看了。
这要是自己的徒弟,宿千行觉得自己一日就能被气死几十回。
“你宿千行位属无争界四大魔君之列,有元婴修为,又有声名赫赫的截灵补天诀在手,怎么样也该跺跺脚就让整个无争界抖上一抖。现在不也瘫在这儿被我气?可见这世上也没什么应该不应该。再说了,归舟道人被你夸上了天,又怎么会跟你这个魔修相交?”
话是说得很抬杠,宋丸子却没再否认自己是玉归舟的徒弟。
宿千行斜了宋丸子一眼,胸口一阵闷疼,让他不得不再去调整内息。
“魔修又如何?”片刻之后,他言语带笑地说,“你以为玄泱界和无争界一样,对我们这些邪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