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夫人猝不及防地被宁舒倒了一头的绿豆与芝麻, 甚至还有几粒黑芝麻挂在了她的眉梢、人中,显得滑稽又狼狈。
“放……”肆!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气得满头珠钗簌簌乱颤, 心头的怒火不断地攀升着。
今天一大早,她就被皇后宣进宫去, 皇后说, 皇帝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为宁舒与世子赐婚, 叮嘱她好好管束世子, 让世子这段日子务必安分点,千万别闹出什么事端来。
她当时就觉得不服气,她的儿子有什么问题?!她都没嫌宁舒娇气呢。
从宫里出来后,承恩公夫人就立刻来了怡亲王府,打算给宁舒一个下马威, 好好立立规矩。
没想到这个宁舒没说上几句话竟然就泼她一身豆子、芝麻。
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郡主,”承恩公夫人压着心中的怒意,腰板挺得笔直, 义正词严地训道,“你我两家马上就要结亲, 我是你未来的婆婆, 你应当孝敬我, 尊重我。”
“你身为儿媳,对长辈这般无礼,还有没有一点尊卑礼仪了?!”
“尊卑礼仪?”宁舒讥诮地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青花瓷大碗,碗撞击在茶几上的声响分外响亮。
“我是朝廷钦封的郡主。”宁舒优雅地坐在罗汉床上,目光清亮,有种无所畏惧的从容, 既骄傲,又娇气,更有种天之骄女高高在上的尊贵气度,风姿卓越。
“我为尊,你为卑。”她傲慢地抬起了小巧的下巴,“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本郡主面前大吵大闹!”
“跪下。”
宁舒理所当然对着地上一指。
地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绿豆与芝麻还在滚动着,一地狼藉。
让她给个小丫头下跪?!承恩公夫人那张保养适当的老脸难看至极,发白的手指紧攥着帕子。
自小姑子被封为皇后,又诞下了皇长子后,他们柳家渐大,自己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要恭恭敬敬地尊称自己一声国公夫人,即便是再显贵的王公贵胄也不例外。
过去这二十年,再也没有人敢在自己的面前颐指气使地说这种话。
宁舒她怎么敢?!
她一个儿媳竟敢大言不惭地开口让自己这个未来婆母下跪,她就不怕折寿吗?!
瞧承恩公夫人绷着脸,想来气得厉害,刘嬷嬷连忙站出来为她帮腔:“郡主您再这般对国公夫人无礼,老奴可是要回宫去禀告皇后娘娘的。”
承恩公夫人缓过了劲,轻笑了一声:“这点小事哪里需要惊动皇后娘娘!来人,去请怡亲王妃过来!”
“我倒是要和王妃好好论道论道,她是怎么教女儿的!”
“老奴这就去。”刘嬷嬷谄媚地应道,转身就要往外走。
“呵。”宁舒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她拿起放在罗汉床上的马鞭,二话不说就抽了出去,带起一阵凌厉的破空声。
只不过,她抽的人不是刘嬷嬷,而是承恩公夫人,长长的鞭子灵活无比地袭向承恩公夫人头上那支赤金衔珠凤钗。
承恩公夫人平日里养尊处优,何曾见过这样的光景,吓了一跳,直觉地往后想躲,可地上都是一颗颗圆滚滚的绿豆,鞋底一滑,一个趔趄就往前倒去……
“夫人!”刘嬷嬷吓得不轻,赶紧去扶承恩公夫人,却反而被对方庞大的身躯也带着滑倒。
两人惨叫着一起摔了个脸朝下,膝盖和双手都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摔了个五体投地。
“五体投地?”宁舒下巴微扬,娇美一笑,信手收回了鞭子,“这礼也有点重了。”
说话的同时,鞭尾卷的那支发钗就被送入宁舒手中,凤首衔的三串珠穗轻轻摇晃,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彩。
宁舒随手把那支凤钗丢在一边,拍了拍手:“不过,本郡主受得起。”
“平身吧。”
摔跪在地的承恩公夫人被噎得脸色发紫,目光自宁舒裙下露出的绣花鞋一点点地上移。
但见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女笑得张扬,宛如一朵阳光下盛放的红玫瑰,娇艳欲滴,却又带着尖刺,眉宇间满是傲气,艳丽逼人。
承恩公夫人心里憋着一口气,努力试着站起身来,可地上都是豆子,她还没站稳,脚下又是一滑。
幸好她及时抓住了旁边的茶几,这才勉强稳住了身体,躬着身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站立着,像是驼背般。
“夫人,您没事吧?”刘嬷嬷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发髻有些凌乱,关切地看向了承恩公夫人。
宁舒一看到刘嬷嬷,就来气,娇声又道:“帖子呢!”
三天前,母妃被皇后宣进了宫,回王府时,身边就多了这个皇后硬塞过来的刘嬷嬷。
这刘嬷嬷一来,就趾高气扬地说要教她规矩。
宁舒心情不好,懒得搭理她,没想到她倒是胆子大了,胆敢擅自偷拿自己的帖子。
见宁舒攥紧了手里的鞭子,刘嬷嬷吓得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答道:“还、还回去了。”
刘嬷嬷缩了缩身子,赔着笑,生怕小郡主一言不合就挥鞭子,好声好气地劝道:“郡主,您马上要出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