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坊院中,纪心言正在喂小鸽子。
她穿了件夹薄棉的长褂,外面又套了件厚马夹。
云州的深秋与南方不同,树叶萧索,秋风四起,早晚已经有点冻人了。
自上次唐广元将果酒送给夫人后,不过半月,府衙便下了一个大单。
知府夫人的茶会,点名要一批果酒。
说是大单,也只是和如今酒坊规模相比而言,总量并不多。
而且这种订单都是一次性的,带来的收益很一般,但对于打开市场颇有好处。
茶会过后,青唐郡大小富家夫人小姐都以喝京城流行的果酒为时髦,生意上了一个台阶,至少现金流没问题了。
深秋正是瓜果丰收的季节,这时的酒味道最好,纪心言便琢磨起商标的事。
目前果酒仍用白瓷瓶做包装,以不同颜色的丝带来区分口味。
她觉得白突突的瓶身十分浪费,最好设计个图案在上面。
她把心思打在小鸽子身上。
林娇儿抱着帐本经过。
纪心言问:“你看它是不是胖了?”
林娇儿道:“你这样整天关着它,还不停地喂食,能不胖吗。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它还是不喜欢。”
纪心言:“当然喜欢了。”
林娇儿道:“那你干嘛一直关着它,都不放出来飞一下。”
“怕它跑了。”
林娇儿看眼小鸽子脚上绑着的细绳,心想,真是怕它跑了,关在笼子里还要绑绳。
其实纪心言不是一点不放的,有时候她会在屋里把小鸽子放出来,脚上系的绳这个时候就起作用了。
起初她还会观察鸽子往哪个方向飞,想以此来判断韩厉在哪。
后来她发现因为面积太小,鸽子只会不停地转圈。
她没有多解释,边喂鸟边问:“你不是会画画吗?能不能把鸽子画成一个小小的图样。”
林娇儿问:“做什么用?”
“印到瓶身上做标志。”
林娇儿半懂不懂地,但能猜出大概意思,奇道:“这酒主要卖给女子,为什么用鸽子?画个女子或花朵不是更好。”
“因为我不想让人觉得只有女子才能喝。还有不胜酒力的男子,也是我们的目标。”
林娇儿凑到近处,看着小鸽子说:“它可真漂亮。”
“是啊。”纪心言笑道,“你能画一个吗?不用上色,用黑色线条就行。”
“我试试。”林娇儿说,“我小时候家里也养了一对鸽子,后来雌鸽死了,雄鸽日日悲鸣,父亲买了新的雌鸽也没用。母亲说,鸽子一生只认一个伴侣,若其中一只死亡,另一个往往孤独终老。”
这还是纪心言第一次听说,她不知道韩厉是否清楚鸽子这种习性,惆怅之余竟莫名觉得有一点点甜。
她弯着唇,又捏了一小撮米。
正要伸手,只听天边“咣”地一声,吓得她弄掉了手上的鸟食。
白日惊雷。
林伯说这是要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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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赵小虎再一次被夏君才驳回请求后,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韩厉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不停地在他脑中闪现。
忠义堂里的孩子一般从十岁开始,就会时不时跟着大人出去做任务,当然都是一些小任务,比如卖糖葫芦时传个信。
有些事孩子做起来比大人更容易。
但他都十三岁了,一次任务也没出过。他多次求请,全被夏将军避开了。
连比他小好几岁的佑安年初都跟着兰芝出去过。
赵小虎自问功夫在这些孩子里是最厉害的,复仇的心也比谁都坚定。他不明白夏将军为什么一直不用自己。
眼看着他已经成了金楼里年纪最大个子最高的,却还没出过大昭,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机会,证明给别人看。
他在心里筹划了好几天,某天晚上入睡后,他把跟自己玩的最近的两个伙伴陈重和思光叫了起来。
“我听得特别清楚,狗皇帝要去云州了。”赵小虎一脸坚定,“我要去云州杀他为父亲报仇。陈重、思光,你们俩个去不去?”
陈重和思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显出怯意。
陈重比思光大点,先开了口:“云州好远吧,我们怎么过去?”
“我以前跟着掌柜送货,从咱们这到水仙镇有很多小商队。水仙镇上天天都有往大豫去的商队,路上需要人帮着搬货。我们只要有吃有住就行。”
赵小虎说着,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像火折子大小的陶罐。
“我们带着这个,往人面前一呼,立马就晕。”
思光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药。”赵小虎回答简洁。
其实是迷|药,是他偷偷拿的。
为了让出任务的孩子遇到危险时有时间逃离,兰芝会让他们随身携带一罐迷药,撒到人脸上可以造成半柱香时长的眩晕昏迷。
佑安曾在他面前炫耀过。
陈重还是怕,说:“夏将军说这段时间不要乱跑。”
赵小虎道:“你知道吗,狗皇帝马上要到云州,他好不容易出宫,这是刺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