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下看,看被他压着的竹简上写了多少字。这一看之下,她更慌了,只觉得他根本没写几个字。玉女忍不住瞪范翕:她这般上进的人,真是见不得他这般随意懒散。
玉女心中略动,轻轻扯他衣袖,小声:“公子翕?”
“表哥?”
“你怎么还睡啊?”
“你昨夜干什么了,为什么这般困?”
玉女唤了半天,他只是眉头轻蹙了一下,并未清醒。玉女忍不住了,她左右看看,见每个郎君都在忙着自己的功课顾不上看他们,她就弯身将自己手中的羽扇放下,回头向堂外站着的侍女和泉安使眼色,让他们注意,别让人来打扰。
玉女就扶着范翕,让他坐起来,靠着自己的肩,她要将被他压在双臂下的竹简抽出来。玉女吃力地一点点将范翕扶起来,他的头垂着,不甚舒服地靠在她肩头。玉女连忙将竹简抽出,飞快地看了两眼。
这是一篇有关治水的策论,当和今年春天南方发大水有关。大水已经止住了,但天子还要布下功课来考各位公子。
玉女思索片刻,便拿起笔,沾了墨汁,开始顺着范翕写了的几个字、顺着他的思路往下写。她和范翕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她完全可以模仿他的字迹。此时就着竹简写下来,如流水倾泻,分外流畅。玉女洋洋洒洒,开始公然帮范翕作弊。
范翕昨夜熬了夜处理一政务,今日就有些没精神。什么学堂结课,本来范翕打算平常对待,但是之前太子特意交代过他,说自己要用几个贵族郎君,那几个贵族郎君需要在这次结课典试中突出来。范翕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就不要掺和这次比试了。
既然是兄长的意思,范翕就打算随便应付了。
他不光来得迟,写了几个字后觉得有些累,干脆就趴下睡了。这一睡却睡得十分不舒服,脖子枕得有点疼,怎么转都不对劲。范翕蹙眉厌烦时,忽然想到自己明明是趴在案上睡,脖子本就没有枕东西,怎会不舒服?他一个凛然,倏一下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然后第一眼,便看到了白玉所雕的秋千耳坠,轻轻晃着。
白得如流光的肌肤,睫毛漆黑浓密,在玉间轻轻上翘,心安理得……这般鲜妍又温婉的美。
他一下子看得痴住。
心脏咚咚疾跳。
手心冒了汗。
半臂开始发麻。
玉女轻声:“你睡醒了?”
范翕仍靠着她的肩,怔怔看着自己面前的侧脸。一个呼吸,他就可以挨过去。他还闻到了女孩子身上的香气,感觉她的腮畔肌肤随着她说话而轻轻动,就如雪中玉一般。好看得让他恍神,让他想伸手,掬一捧那雪中玉,看到底是什么触感。
一定非常细腻,非常软……
不过一寸的距离,呼吸之间,就是他的!
玉女写字时,分明余光看到范翕睁开眼了,却不见他说话。她有些奇怪,又心虚,以为他不高兴自己替他作弊。玉女颤颤睫毛,侧过脸偷看范翕,想观察他是如何神情。而这一转脸,两人同时僵住。
因玉女一低头转脸,就非常自然的,唇擦上了范翕的唇。
二人同时失声:“……”
对上了小女郎黑白分明的眼睛,范翕的心跳咚一下,跳得极快,如同炸烟花一般。玉女震惊至极,她目中闪过慌色,吓得一下子后退。而范翕刚睡醒,尚未完全清醒,她一后退,他本能就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中拖。
他托住她的腰肢,要将她向自己怀中压扣而下。
身后齐齐一声嘶:“……”
范翕怔一下,玉女被他抱在怀里,随他一起侧头,二人一起看到了几个竹堂中的郎君,满目惊羡地向范翕看来——
惊羡?!
玉女瞬间脸通红,趁范翕失神时,从他怀里挣脱跳起。她心里慌乱,快速看一眼那几个嘶气的郎君。玉女也不敢再替范翕作弊了,而是低着头小声:“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范翕失神,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提着裙裾转身跑出了竹堂。而范翕慢慢坐直,好一会儿,他的心跳才恢复正常。他亦有些害怕,有些吃惊。因方才那一刻,他刚睡醒时没认出是玉女,只一心为她的美貌惊艳,想得到她;他被自己心中的念头吓到;而等玉女转过脸,他认出了她,就开始自我唾弃。
他真是禽兽啊。
玉女还这般小!
他是哥哥,他怎能这般肖想这么小的妹妹!
太禽兽不如了!
范翕自我唾弃半天,拿起被玉女丢下的竹简。他看了下她写了什么后,轻轻挑了下眉,忍不住露出微笑——
她竟还帮他作弊。
真是可爱。
--
范翕理直气壮、施施然地将玉女替他续写的竹简收走,重新要了新的来写。
他这一年的结课显然是倒数晃着,成绩不太好。但是范翕是公子,也没人再来操心了。
--
之后一段时间,玉女都有些不敢进宫。
她想到那日发生的事,就觉得心里慌乱;想到范翕,就心中又甜蜜,又微赧。
她聪明而灵透,只烦恼了几日,再一次意外在其他郎君所办的宴上看到范翕跟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