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睡梦中的九夷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突然闯入的大卫军人所杀。
大火冲天。
烈焰灼人。
吕归带着军队相迎,被血染红的杀戮场中,他终于等来了从火海中走出的青年公子。
衣黑,面白,戴着黑斗篷,将瘦削清逸面容遮得朦胧。
吕归迎上去:“王上!我们拿到证据了……”
斗篷下面容清隽的青年,自然是范翕。他亲自走一趟九夷,把自己当成阶下囚去遭了一趟牢狱之灾,若是什么收获都没有,未免让他震怒。
范翕淡淡地嗯一声:“我们走。”
吕归看眼身后的杀戮场和火海,迟疑:“这些人……都杀尽么?”
范翕面容藏在黑暗中,阴冷如毒蛇,他笑得轻柔又病态:“当然。九夷非我族类,没有了利用价值,当然该杀尽。”
他幽幽道:“九夷不灭,我心难安啊。”
吕归打了一个哆嗦。
他拧着眉,看了眼旁边的范翕。
黑暗像是范翕的主场一样,范翕在洛邑时还算正常,但杀戮一开始,就点燃了范翕骨子里的激动战栗。他性格中本就有阴冷扭曲的一面,常年压抑,因母亲耳提面命。但母亲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控制范翕。灵魂中那个魔王一般可怕的青年,早就醒了过来,睁开了眼,兴奋又倦怠地凝视着这个修罗场。
死的人越多,范翕越安心。
吕归虽明知这些异族人和齐卫联盟,确实该杀,但范翕这般杀人不眨眼、越杀越兴奋的行为……仍让吕归生起警惕。
提醒自己不可惹到范翕。
吕归再问:“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范翕噙笑:“去齐国。”
他幽幽道:“齐王还不知道和他合作的九夷这个部族被灭的消息吧?我们去齐王都,给齐王一个惊喜。我之前和齐国一公子交了朋友,他很喜欢我这个朋友,当很欢迎我去他家中做客的。”
吕归:“……”
范翕这语气低怅、目中带着恶意笑容的样子,看着真是危险。
却是范翕上了马,突然想起一事,提醒吕归:“玉儿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假死的消息?传信给洛邑吧,让她莫要惊惧担忧。”
范翕喃喃自语,语气幽幽而怅然:“我可不能让玉儿担心。”
--
洛邑中的消息,仍是燕王已逝。
成容风姐弟二人为此担心玉纤阿,成宜嘉更是提出要来燕王府住,陪玉纤阿两日。玉纤阿以“姐姐坐月子,不宜忧心”为由,拒绝了成宜嘉;又以“处理燕王府内务”的理由,拒绝了成容风要接她回成家住两日的建议。
玉纤阿自然不想和成家姐弟二人走太近,她现在忙着杀卫天子、报复卫国一事,整日和范翕的手下人马私下见面,制定计划。若是成家姐弟掺和进来,自然不方便玉纤阿行事。
成家姐弟见妹妹情绪尚好,在得知范翕已逝的消息后,玉纤阿并没有悲痛至极,两人意外时,又有些宽慰,便放心让玉纤阿仍住在燕王府。
玉纤阿自然想让成家搅和进来,要自己的哥哥帮自己复仇。但是现在还不是机会……她还要等最合适的机会。
然而卫天子等不下去了。
卫天子再三确认范翕被九夷所掳,必死无疑后,就再也无法忍耐,想要玉纤阿入宫。他早已发现玉纤阿不是他以为的单纯浅薄的女郎,但是无妨,他不介意玉纤阿心思多。成为他后宫夫人,日后不过是和后宫妃嫔们勾心斗角,女郎心眼多些也好。
燕王已死,玉纤阿无人可依,自然应该依靠自己。
不过明面上,卫天子自然不会表现得痕迹那么重。
他再一次假借卫王后的身份,说卫王后很担心燕王后的状况,想要燕王后进宫住一段时间。
同时,天子要收整燕王府,要看范翕的府邸,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简而言之,说得再好听,实际行为也是抄家。
燕王府所养的谋士和门客们震怒,王宫派来的卫尉到了燕王府门口,门客和谋士们立在府门前怒斥天子卑鄙,岂能在此时抄检燕王府。卫尉对他们这些文人不屑一顾,直接让军士们撞开府门,便要铁蹄踏入燕王府。
然而燕王府府门砰然倒地时,尘土飞扬中,府门外的卫尉统帅一怔,因他看到貌美的女郎立在府门后的大院中。
而女郎身后,林林总总,府中卫士手中持刀持剑持盾,黑压压一片,与府门外的王庭卫尉对峙。
卫尉统帅一惊,他先被那女郎容色所惊艳,猜到此女便是冠盖洛邑的有名美人,燕王后玉女。但紧接着,统帅就被燕王后身后的阖府卫士所震。卫尉吼道:“君夫人,不知此举何意?我等奉天子之命,来收燕王逝后的这座府邸。君夫人何以公然抗旨?”
玉纤阿先伏身,向府门外的军士们行了一礼,然后柔声:“我既尚在燕王府,我夫君自前朝做公子时就住在这里,做了燕王后仍是这座府邸。此府是我夫君的地盘,若是妾身今日让尔等收走了这里,我夫君回来,我如何向他交代?”
卫尉统帅没说话,另有一队人从军士们后方挤了前来,苦哈哈地面向玉纤阿:“夫人,王后怜你丧夫之苦,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