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房。
康熙哪里见过这般的架势, 他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瞠目结舌之余脸色更是如同调色盘般五颜六色,变幻莫测。从红到紫, 再由紫变青, 最后变得乌漆嘛黑, 康熙一掌拍在桌上:“岂有此理!”
宫人们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海桃、紫苏和橘白更是身体瘫软, 面露绝望。三人相视一眼,膝行两步, 颤声喊道:“皇上,小主,小主只是喝醉了酒,并非,并非……”
康熙面色铁青, 将桌子拍得梆梆作响:“皇后不过是病了半月, 这些混账居然胆敢怠慢宫妃,到底他们是主子还是朕是主子!?”
海桃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听起来……皇上不是对小主不满意!?慌的这回变成梁九功等人, 他们垂首盯着地面,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一时间最为轻松的竟是万常在。
唱完快板心满意足的她啪叽一下倒在桌上, 嘴巴微张小呼噜渐起, 没一会功夫便熟睡过去。
满屋子寂静无声……好吧。
还是稍微有点声音的,比如万常在的呼噜声。醉酒后的呼噜声总要响亮那么一点, 万常在的也不例外, 她的小呼噜和吹调子似的还带着节奏。
砸吧砸吧嘴,睡得一个叫香甜无比。
康熙胸膛用力起伏, 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按捺不住的怒火在他的眼底点燃。
看了看酣睡中的万常在,康熙示意海桃等人将她送回床上休息, 自己带着人匆匆离去。
康熙一路走至正殿。
宣嫔早得到消息,她用最快的速度补补妆容,随即手捻佛珠,细读佛经,俨然一副端庄严肃的架势。只是看到康熙的一瞬间,宣嫔还是没忍住,她脸颊微微鼓起,眼底泛着浅浅的笑意。
“嫔妾给皇上请安。”宣嫔蹲福一礼,顺势遮掩住扭曲的表情。
康熙就当自己没看到。
他大马金刀往上一坐,板着脸发问:“万常在说这些日子宫里的份例偶有缺失,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单子东西送上来给朕看看。”康熙面容微肃,待核查对比过之前皇后处理的,和如今份例的区别以后整张脸更是黑沉如锅底。
康熙气笑了。
他反手将账册拍在桌面,眸底的怒意犹如蓄势待发的火山,只要再轻轻触及,便将要爆发。康熙手指紧紧捏着账册,正待要将心中激昂奏响的话语倒向宣嫔,抬眸一看却发现她竟是端着茶盏有滋有味喝茶。
泰然自若,淡泊自如。
就是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康熙的脸瞬间垮了:“宣嫔,你作为八嫔之一,理应……”
“皇上,嫔妾并未负责宫务。”宣嫔打断康熙,一句话就直接把他给噎住了。
“……”康熙话语在舌尖上饶了一圈,憋屈得很。他思绪一转,这点不能朝着宣嫔撒气那可以选别处吗?康熙脸色一沉,再次斥道:“万常在不懂事,宣嫔你也不懂事吗?任凭宫妃烂醉如泥,传出去像什么话?朕在外头都听见风言风语,说皇后病重之时万常在还在饮酒作乐!”
当然朕是不相信的。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康熙就被宣嫔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宣嫔满脸怒容,昔日沉静的双眸涌动着怒火,身上的煞气一阵强似一阵地汹涌着:“这是谁说的?”
“额……”康熙还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宣嫔。他惊了一惊,下意识安抚一句:“朕知道万常在不是这样的人。”
“嫔妾也知道!”
宣嫔说的是掷地有声:“皇上!您要为万常在做主!”
这话传开来不仅仅是抹黑万常在,更是在抹黑整个咸福宫。说句不中听的,万一皇后醒来听到一二消息,难免也会心有芥蒂。
宣嫔越想越是严肃。
她气势汹汹,领着康熙一路走入佛堂。康熙尚且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只见宣嫔手指向摆放在香案上其中一摞经书:“皇上,这些都是万常在这些日子不眠不夜写的!”
康熙瞳孔微缩:“万常在……写的?”
香案上摆着三摞经书,高度都差不多。宣嫔所指的那一摞算是其中最薄的一份,按理说康熙不应该惊讶。
宫妃之中十有八九都会抄写经书。
问题是万常在啊!?康熙犹记得年前万常在抄写时的磕磕绊绊,这样的她能抄写经书?
康熙抱着一肚子疑问上前两步,他伸手翻开了经书,细细阅览。歪歪扭扭,被嘲笑勉强能和万黼一较高下的字迹现在已是摇身一变,虽然尚且没有属于自己的风格,但也端正平稳,圆转流动。
一笔一划,字体峻丽。
过往错别字一大堆的问题也没有,康熙细细看了两三页竟是一个错字也没有发现。
“万常在不擅书法。”
宣嫔叹道:“过往要她抄写书籍都错字百出,这些日子抄写经书更是不知道废了多少张纸才完成眼前这些,光是废稿就烧掉了几大盆子。”
康熙心情复杂。
他伸手一页一页翻看着,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