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
郎传庆这时候挤进来,冲郑镇长点点头,然后拽拽大仓:“大仓,算了,让你二舅他们先走吧。”
大仓点点头,看着那个胖子:“那么村长,现在可以把俺二舅他们放了吗?”
“当然当然,”朱效勇赶紧说,“刚才我跟你小姑父刚商议着让你把他们领走,走吧,都是误会,回去吧。”
郑镇长看着朱村长:“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那好,既然没事了,都走吧,我也很忙,小梁,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梁进仓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人,还有满面怒容,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北关青年,开上自己的车,跟着郑镇长的吉普车一起走了。
他知道,郑镇长是怕他在这里吃亏,就带他一起走。
其实,刚才梁进仓在北关村委说得那么激愤,也不过就是虚张声势。
虽然自己的二舅等人被用了刑,但是打了就是打了。
现在才是85年啊。
还没到法治建设完善起来的时候。
虽然他上纲上线,口口声声质问北关村委是什么执法机关。
质问是谁赋予了北关村委执法的特权?
可是作为这个时代的人,他很清楚,作为一个村一级基层组织,在现阶段,基本上默认为有执法权的。
别说是城关的村子,就是下边的村子,如果村里抓到个小偷啊还是村里有人作奸犯科一类。
村委真的是有执法权了。
比方说抓个小偷,村委就可以把小偷吊起来严刑拷打。
跟执法机关没什么区别。
甚至听说某个村,有一年抓住一个小偷,打了一夜,居然给打死了。
幸亏那是个流窜犯,也不知道从哪来的。
小偷死了也没有家属上告。
只要没人盯着,死了白死,谁让你当小偷呢。
于是埋掉就算了。
村委一干人什么事都没有。
这还是在这几年。
再往前,民兵手里都有枪的时候,村里都是可以处决犯人的。
这几年渐渐把基层村级组织的权力回收,但是一些延续下来的思维和行为习惯,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清除干净的。
所以啊,郑镇长来了,最多就是和稀泥。
听朱村长说是个误会,那就当是个误会算了。
谁也不追究谁。
魏春平他们挨了打,受了刑,活该。
北关村委被大闹一场,也活该。
等大仓拉着小姑父,开车从北关村委出来,四处踅摸,哪里也看不到二舅那一伙人的影子。
很明显,一听说可以放他们走,这四个人如蒙大赦。
从村委出来,瞬间就跑没影儿了。
其实,就是能看到他们,大仓也没打算把他们送回去。
看在自己亲二舅的面子上,来把他们解救出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然后对于自己的三叔,大仓可是有些心存愧疚。
因为在这事的处理上,就牵涉一个站队的问题。
自己为二舅出头,救了二舅,三叔肯定不舒服。
毕竟你二舅把你三叔给打得住了院。
到了医院,小姑和三叔都在紧张地等他俩的消息呢。
所谓紧张,小姑是想到了村委那些姓朱的,会不会不买自己男人的帐,会不会有意难为自己男人呢?
而三叔的紧张,其实他的内心深处,很希望北关村委不要放人,让魏春平等人狠狠吃点苦头。
毕竟他挨了打,而魏春平实在太无情。
三叔十分伤心。
大仓在路上就嘱咐小姑父,到了医院,千万不要说出刚才在村委发生的事情。
要是让三叔知道自己为了二舅就挟持人质,跟北关的人拼命,那就太让三叔伤心了。
小姑父表示理解。
然后他心有余悸地说:“大仓,刚才差点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你还这么不要命,要不是你认识新来的镇长,咱们今天就麻烦大了。”
大仓点点头:“是啊小姑父,我是有点鲁莽了,不过说到底那是俺二舅,俺娘的亲弟弟,一看他在那里挨打,受罪,我感觉血都涌上来了。”
“唉——”小姑父叹口气,“其实你做得对,男人嘛,有时候就得有点血性。
还有,虽然你们跟你二舅这些年不上门了,但是关键时候,你还能为你二舅挺身而出。
说明你真的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你小姑整天跟我说,夸你,夸他侄子有情有义。
其实我想,真正的有情有义,并不是你小姑对你好,你对你小姑好,这就算有情有义。
而是像今天这样,明明你二舅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你一看他受罪,还是亲情为重。
还能为他冲冠一怒,我觉得这才是有情有义。
大仓啊,我是你姑父,咱们本来就是亲戚。
但是我想,亲戚之间,也有可交的,也有不可交的。
今天这事让我觉得,你小姑这个侄子,可交。”
小姑父这番话,说得大仓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